二人相互看了一眼,低下头去,不敢看我,也不说话。

我默了一会儿,又接着道:“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能让温室殿上上下下密不透风的,也只有陛下了,对吗?”

二人一听,忙跪了下来,将头垂的更低了。

我并不看他们,只冷语道:“你们原是陛下亲自选出来的,忠于陛下也没有错,不必跪我。”

阿满抬头,大胆说了一句:“奴婢们对夫人也忠心耿耿!”

“陛下为何要瞒着我?”我接着道:“是想将董偃纳入后宫么?”

原本我以为很严肃的一句话,二人听了却“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只听得东儿道:“董偃是个男人,如何进的了后宫?”

我心有不悦,拍案道:“既然不是,那他为何要瞒着我?”

二人被我这阵势唬了一条,顿时匍匐在地。

阿满惶恐道:“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至于为何陛下没说,奴婢也不敢问啊!”

我睨了他一眼,瞥见他真挚的面色中亦有几分为难,心知他们说的不假,也不忍再为难他们,便唤了他们起身退下。

刘彻对董偃突如其来的宠信,让我对董偃这个神仙人物也产生了强烈好奇心,可在我面前,刘彻从来不提董偃半个字,也令我困惑不已,多番打听之后,最终还是卫青解了我心中的疑惑。

“董偃此人,不仅生的俊俏,为人也机敏圆滑,还擅长骑射蹴鞠,陛下与他可谓是一见如故。”卫青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说道。

“一见如故?”我捕捉到他话里有话。

他看着我,面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如此善于逢迎,又狂浪不羁的人,阿姐难道不觉得似曾相识么?”

我迅速在脑海中搜寻起来,试探道:“你是说……他像韩嫣?”

见卫青点头,我怔了片刻,豁然开朗。

当年刘彻求情无果,对韩嫣的死恐怕至今都难以释怀,如今遇到一个与韩嫣颇为相似的董偃,心中对韩嫣的愧疚也有了寄托,所以才会对董偃有着超乎寻常的宠信。

且这一年田窦两家的纷争,也让他倍受压抑,疲惫不堪,突然出现一个可以陪着他无所顾忌的纵情游玩享乐,远离纷争的人,他自然是极喜欢的。

我知道刘彻的个性,只要是他喜欢的,他都会极尽偏私,宠到极致,当年的韩嫣便是如此,如今的董偃自然也不会例外。

或许在刘彻心里,还一直以为当年韩嫣的死是我一手促成的,对我心存芥蒂,所以董偃之事他才会对我绝口不提。而事关韩嫣和皇太后,我也不便多言多问,彼此间有了心结,相处起来便也不似往日那般无话不说,有时候,就算面对面坐着,也是相顾无言,各怀心事。

于是,刘彻来温室殿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一有空,他就去了上林苑,而我要见他也越来越难。

院子里的杨柳树下,霍去病正在几个小丫头的雀跃下演示着自己刚学的剑术,姿态轻盈,宛如灵蛇一般,灵巧的穿梭在这些柔软的线条里,却不伤其分毫,连一片叶子也不曾落下。

一旁的九儿有些淘气的想要试他一试,便折了一直柳条,悄声靠近他,在不经意间出手道:“霍去病,看招!”

霍去病反应极快,收了剑,单手与之过招,且只守不攻,即便如此,九儿也占不到分毫便宜,不过三十余招,九儿已经他钳制的无法动弹。

“出招虽快,但是这劲儿啊”去病将九儿软绵绵的拳头推了回去:“还、得、练!”

九儿不服气的扔了柳枝,随即取过宫人手上的汗巾子朝我跑过来:“姑母,他欺负人!”

“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霍去病一脸疑问,也跑了过来。

我倚在门边看着这一幕,心下觉得好笑:“每次非要挣个输赢,你就不能让着妹妹点儿么?”

“我让了”,霍去病满脸无辜,又看着九儿道:“是你自己不好好练,技不如人还赖我!”

“我才不要练呢!”九儿把手上的汗巾子塞给他:“我又不想上战场打仗。”

“九儿姐姐”,卫长公主牵着石邑跑过来,又拉九儿的手:“我们不要和他玩,去放布鸢好不好?”

“好,我们去放布鸢!”九儿朝去病做了个鬼脸,牵着两个妹妹就出去了。

看着妹妹们离去的背景,霍去病摇头叹息道:“惹不起呀惹不起!”

我被他的样子都乐了,帮他擦干净了额上的汗渍:“三舅四舅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呢,怎么也不见他们进宫?”

“能干嘛,还不就是倒腾家里那几块地呗”,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还有二舅整天跟着小姨夫东奔西跑的,都不管我了。”

“那你就老实在家读点书,别老跟着你四舅到处乱跑!”

想着他是个跳脱的性子,并不爱读书,我又补充道:“或者到姨母这来多陪陪几个妹妹,你阿母那你有空也多去看看。”

他缩着脖子摇头,一副很抗拒的样子,说道:“他们两个老是吵架,我才不要去她那儿呢!”

我知道他说的是二姐和陈掌,二姐好强,陈掌却是个随遇而安的性子,夫妻之间难免有些摩擦龃龉,吵吵架也是在所难免的。

我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就是让你去看看而已,你阿母一个人在那边,你不去看,难道你就不怕阿母被人欺负?”

“她能被人欺负?”去病张大了嘴,呵呵了两声,说道:“她不欺负别人就好,谁敢欺负她呀?”

听他这话我噗呲一笑,嗔道:“你呀,人长大了,鬼主意也多了,连你阿母也敢编排,叫你阿母听见,她又该收拾你了!”

话音才落,便瞧着东儿进了殿来,说道:“刘陵翁主来了!”

刘陵?

我心中犯疑道:“她不是随淮南王回淮南了么?”

东儿答到:“是回去了,她这次是回来是吊唁田丞相的!”

“哦!”我应声道,再回身去病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我无奈叹气,略整了整自己的仪容,便让东儿请刘陵进来。

“我就说卫夫人是个有福气的吧”,远远的就听见刘陵笑吟吟的声音:“瞧瞧这满院子的女儿侄女外甥的,可真要羡慕死旁人呢!”说罢,她朝我行了一礼。

“这有什么可羡慕的,谁家还没几个侄女外甥呀!”我含笑请她入座。

刘陵挽着我的手道:“你的侄女外甥哪能跟别人的一样呀。”

我只是笑着,又换了话题道:“翁主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来给你道喜呀!”她说着,轻唤了一声,便有侍者抱了几个檀木漆盒进来,打开置于案上。

我瞟了一眼,盒子里装的是一副象牙覃,一对珊瑚枕,一套云母扇和一只透雕麒麟金镶玉项圈。

她取了项圈道:“还不快让我瞧瞧咱们的诸邑公主。”

我唤了乳母将孩子抱来给她看,又道:“她还小,哪里受的起翁主这么贵重的礼物?”

她将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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