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5章 招魂

听闻此言，白濯羽脸色骤变。

“你的意思是，我哥哥临死之前的最后一个愿望，就是不让我当武林盟主？！”白濯羽面有愠色，思及哥哥，又悲又怒，心中五味杂陈。

云容章轻轻点头道：“是的。阻止你的办法我也想好，便是我去遗珠城。我认为自己有能力胜任盟主这一职责。”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哥他根本不在乎我怎么想，他只把我当小孩。你难道不考虑我本人的意愿么？”白濯羽背过身去，神色冷冽，“我要求将这单交易作废。”

云容章脸上仍然淡漠得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只微微俯身道：“抱歉，白少主。蒿里人只考虑死者的意愿，只对已死之人负责。”

“那如果我给你钱呢？或者别的什么，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和你交换。我只求你不要阻拦我，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白濯羽的语气中已经有了微微哭腔，用恳求的声音道。

云容章仍是面不改色道：“白少主，我理解你。可是真的对不起，我们有自己的职责，不容亵渎。我们的客人只能是濒死之人，而少主你看起来并不在此列。”

闻言，白濯羽怒火中烧。但她心中清楚，别说阻拦她当武林盟主，比这更离谱更难办的事情他之前也不知道办过多少回了。

光白濯羽知道的，这云大师兄为实现死者愿望涉过很多次险，多次险些丢了性命，更别说归露门每年都有为实现遗愿而死的弟子。

她从前听过，云容章有一个师弟接了一位濒死者的单，那濒死者的遗愿是“你给我陪葬”。那人前脚刚死，那师弟便为了完成使命自刎了。

对蒿里人而言，使命永远比自己的性命重要。和死人打交道的坏处就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

连自己的命都不管，又何况是她的请求？

白濯羽清楚，这家伙软硬不吃，和他讲道理没有用。若是连区区一个云容章都对付不了，她哪有资格统领江湖？

于是她强忍住怒火，盯着云容章，绽出一个威胁的微笑：“好啊，你尽管阻止我。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当上盟主的。我们走着瞧。”

云容章也不怒，只微微欠身行了个礼：“既如此，在下告辞。”

云容章离去后，白濯羽一个人站在狭小的监牢中，来回徘徊。

门口只守着一个守卫，看上去疲惫不堪，哈欠连天，一看就是这几天忙忙碌碌，疲惫不堪。

收到刺客的刺杀预告以后，整个珑水城上下官员都严格警戒，没怎么休息好。虽然如此，还是让刺客钻了空子。

白濯羽看着那懒散的守卫，若有所思。若是在从前，她二话不说便将守卫打昏离开。可眼下，她眼里不能见血，能不动手便尽量不动手为好。

“守卫大哥，执勤辛苦啊。”白濯羽笑着套近乎道。

那守卫瞥了她一眼，懒得搭理她。

“大哥您守了一上午，累坏了吧。这颜公子也是，这么大个监牢，就安排您一人看守，不知道给不给您多补点买酒钱呀？”白濯羽没话找话，硬着头皮搭讪道。

“没钱，你给我？”那守卫冷哼一声，“今天颜太守出殡，他们全调去抬棺材了。你老实点，别想着贿赂我噢。”

白濯羽心中腹诽：我要是有钱贿赂你，还至于来太守府偷吃的？

“守卫大哥真是辛苦，不过是一个差事罢了。这当差嘛，还是得劳逸结合，自己的身体要紧。”白濯羽漫不经心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守卫不耐烦道。

“把我放了。”白濯羽直截了当道。

守卫直起身来，上下打量了白濯羽两眼，似是觉得非常好笑，轻笑一声道：“放了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白濯羽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

这次轮到守卫不解，惊讶道：“救命恩人？”

“嗯，救你三次。”白濯羽理所当然道。

“救我的命？”守卫又疑惑又觉得滑稽，嘲讽着问道，“什么时候？”

“现在。”白濯羽笑着。

她背过身去，背对守卫，眼睛一闭，将三把乱雪刀依次掷出，刀柄的红绸系在她手腕。三把刀破空而出，带着凛冽的呼啸飞出牢门。

她不需要用眼睛看，只听声音便可辨别刀飞出的方向。

第一把刀，刀背擦过守卫的左耳耳廓，留下一丝寒凉。守卫惊恐不已，来不及闪，第二把刀便飞过他的右臂，将他的袖子裁成上下两截。他正要俯身去捞断掉的袖子时，第三把刀飞过他的发髻，将他的一绺头发凌空斩断，那绺头发飘落而下。

此后，三把刀钉在守卫身后的墙上，寒芒逼人。白濯羽手腕微动，三把乱雪刀顺着红绸被收回她手心中。

守卫惊魂未定，颤抖着手将地上的头发捡起，惊恐地抬头看向白濯羽。

白濯羽这才转回身来，把玩着手中飞刃，悠悠然道：“我若是不故意打偏，你这会儿已经死了三次了。你看，是不是我救了你的命？”

她想不打偏也不行。不打偏的话，倒地上的就是她了。

那守卫不敢说话，双腿颤抖，满眼震惊。

白濯羽露出一个属于少女的单纯无害的微笑，走上前笑问道：“守卫大哥，你猜猜我一会儿——还会不会救你呢？为了个公家的差事，犯不上把自己搭进去吧。”

她一边松弛地懒洋洋地倚着墙，一边漫不经心地用袖子擦拭手中的刀，从晃眼的刀缝间瞥过一眼。

那守卫深吸一口气，垂下头去。他取了钥匙将门上锁链解开，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脖颈道：“下手轻点。”

白濯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个手刀将他打昏。守卫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她见四处无人，将守卫的外衣脱下，自己穿上，伪装一番。她见四处无人把守，便逃出了地牢，飞身登上屋顶。

天刚泛白，四野一片暗沉的青色，照得楼宇间的墨绿瓦片寒冷如冰。晨露的溟濛还没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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