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果没问王恕,那封信他拆没拆开看,看了以后是什么感受,信是被他看完就扔了,还是随便放在了哪里。

或者郑重地放在了什么地方。

无论是发短息,还是打电话,她不提,王恕也不提,好似那封信从没在这个世界出现过,那是平行世界的事。

年三十,王恕很早就打开院门,他把家里收拾了一遍。

柿子树顶上挂着几个果子,鸟雀赶早来吃。

刘秀从外头回来,见王恕站在门口,她在屋里忙了会出来,发现他还站在门口,奇怪地喊道:“小恕,你家今天来人啊?”

王恕抿唇:“不来。”

刘秀对着门槛,啪啪拍几下鞋底的泥:“那你怎么站老半天……”

王恕道:“婶婶,你晚上来我家吃年夜饭。”

“好啊。”刘秀笑说。

往年也是这样,一块儿吃的。

刘秀看着李桂芳,她不用上厨房打下手,王恕准备年夜饭,荤的素的都可以做。

厨房弥漫着饭菜香带出的热气,王恕在切白萝卜,菜刀穿过萝卜撞上砧板发出咚咚声。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菜刀被王恕插在砧板上,他洗洗手,在抹布上擦了水,去窗边接电话。

“王恕,我跟爸妈回老家了,要到初五才能回去。”

电话里传来女孩的声音,有明显的鼻音。

王恕的眉头皱了起来。

另一头好像是在擤鼻涕,悉悉索索声持续了一会。

“我感冒了,本来想早点给你打电话的,头一直很疼,昏昏的,这会儿才好点。”陈青果问道,“你们吃年夜饭了吗?”

王恕说:“没有。”

“我也没。”陈青果没精打采,“我嘴巴里尝不出味道,我妈给我熬了稀饭,我只能吃那个,好吃的都吃不了了。”

王恕听着,没开口。

“我奶奶炸了很多圆子,糯米的,肉的,菜的,哦对了,还有豆泡。”陈青果说,“你们炸没炸?”

锅有点糊,王恕去把火关掉:“炸了点。”

“你炸的吗?”

“嗯,我炸的,”王恕少有的讲废话,“白天炸的。”

“你也太厉害了吧,这都会。”陈青果遗憾地啧了一声,“要是我没回老家,我今天白天就过去了,那我肯定能尝到刚出锅的圆子。”

“阿嚏——阿嚏——”

陈青果说话时的鼻音更重了些:“我连打了两个喷嚏,是不是有人在想我。”

尾音刚落,她那边就响起“嘭”地声响。

是烟花。

几个瞬息后,王恕这边也有那响动,他们身处的地方都在放烟花,新年的气氛连接到了一起。

陈青果很大声地喊:“新年快乐!!!”

接着,又很小声地说:“新年快乐,王恕。”

说完就速度挂掉。

王恕耳边是一连串的“嘟嘟”声。

刘秀走进厨房:“小恕,有哪个烧好了吗,我盛点先让你妈吃。”

王恕按掉手机,回头道:“什么?”

刘秀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这孩子魂哪去了。”

王恕去开煤气灶,语调十分平淡,听不出半分异常:“烟花声太大了,听不清。”

刘秀纳闷,大吗,这才几家放,大多人都还没开始放呢。

“我买了一盒烟花,等吃完饭,你给放掉。”刘秀,“果果不知道在干嘛,家里买没买烟花,待会她该给我拜年了,到时候问问。”

“也不知道她第一个给谁拜年。”

回答刘秀的是炒菜声。

她看着忙碌的男孩子想,这个年和去年,千年一样,又不一样了。

**

初五,陈青果去王恕那儿拿她的手套,她上次走的时候手套没干,就放他家了。

陈青果把手套拿到鼻子前面嗅嗅,和王恕身上一样的肥皂味,她把手套戴上,两手捧脸。

感觉是王恕在捧她的脸,有点羞耻。

陈青果一转头,跟门口的王恕四目相视。

“哈哈,”陈青果干笑,“这手套洗了,还挺软和。”

王恕看她片刻,去拿扫帚扫院子。

“你今天不出门吗?”陈青果跟在他后面,听他说,“不出。”

看来他婶婶不在家,他出不了门,不然他妈妈没人照顾。

他妈妈身边离不了人,没了婶婶,他上学都成问题。

陈青果想到这,心情就沉了下去,她摘下手套,摸了摸上面的兔子图案,没发觉自己的嘴角耷拉下去。

王恕忽然道:“婶婶给你织了袜子。”

陈青果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真的?!”

“在哪呢?”她激动地问。

王恕背身扫地,告诉她袜子就放在他房里,陈青果迟疑了下:“那我去你房里拿?”

少年不应答,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陈青果瞅他几眼:“我去拿了啊。”

“我不碰你东西,拿了就出来。”陈青果补了句就去他房间,她知道他睡觉的地方,几次来,门总是关着。

这是陈青果首次打开王恕的房门,她心潮澎湃,在门口驻足许久,谨慎而隆重地迈步走了进去。

男孩子的房间陈青果接触过,像以徐子路为首的亲戚。

房间相对比较隐私,能从中找出主人的性情,习惯爱好等等,王恕的房间几乎一览无遗,家具实在是少,一张床,一个小衣柜,一张书桌,一把椅子……

陈青果的视线逐一从老旧的家具上扫过,她垂了垂眼,走到书桌前,抚摸桌面粗糙纹路,磕没了个角的小台灯,几本整齐摆放的书籍。

指腹下流淌的是——王恕的生活痕迹,生命路线。

陈青果眼眶酸涩,她摁了摁湿润的眼角,打开书桌上的布袋,从里面拿出袜子。

有两双,一双是樱桃红,一双是天空蓝,两个颜色都十分好看,她当即就打电话:“婶婶,袜子我看到了,很好看。”

“你喜欢就好。”刘秀笑着说,“回头我再给你打件毛衣。”

陈青果不好意思:“那会不会太难。”

“这有什么难的。”刘秀在老舅家看人搓麻将,背景音有点嘈杂,她打毛衣不看针,速度快,几天一条毛裤,一星期一件毛衣,“一点儿都不难,昂。”

“你毛衣的袖子,毛裤的裤腿短了都可以拿给我,我打一截加上。”

“好呀。”

陈青果的视角能看到院子,她挂了电话,望着王恕扫地的身影,很长时间都没回过神。

天会晴,太阳会出来,王恕的人生也终会灿烂。

陈青果坚信着,期盼着。

**

年后的时光好似踩着滑板滑行。

四月份发生了一件事,引起的波动牵扯到了三中,小河村,乃至整个余塘镇。

关联上的人物以陈青果,王恕,曾经的校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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