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门前,两个门房昏昏欲睡,老爷夫人久不在京城,平日里没有什么人上门来,他们许久没有接过拜帖了。

急促的马蹄声打破门房的睡意,,马儿嘶鸣着扬蹄,马车精准地停在大门前,青色的人影跃下车架,大步流星地跨过门槛。

门房看着留下的空无一人的马车犯难,这马可不认他,老爷怎么自己驾车回来,车夫呢?

沈老爷径自入府,目标明确找到沈青桃。

三年不在京城,他女儿就让人欺负了。

沈父站在书房外,透过琉璃片镶嵌的窗户看着女儿模糊的身影,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思考,一会儿进去见面该说些什么?

他向来与女儿不甚亲厚,女儿遭逢这般变故,也不知愿不愿意开口同他说说,他才好安慰一二。

边城战事一停,他轻车快马不停歇的往京城赶,而后拿着信物求见中宫,生怕女儿后悔,就此将自己困在世俗眼光里,也困在马府。

当年女儿答应马书林愿意冲喜,对马书林有几分真心在的。

但现在此事呈到御前,再无回旋的余地,他又怕女儿后悔,区区一个马书林而已,他沈玉阳纵横商海,还拿不住一个毛小子?

还是先探探女儿的态度,要是后悔现在还来的及。

沈老爷袍袖一甩,大步跨进书房,他低头看着沈青桃:“青桃,爹好想你。这一路上……”

沈老爷絮絮叨叨的吐槽外出的不易,遗忘掉水土不服时病得奄奄一息和一路的奔波与匪徒,挑挑拣拣只将生活上的不便拿出来卖惨,再增加一些路上遇见的新鲜玩意儿讲给沈青桃。

“边关之地苦寒,主要是寒,不过那边有个偏僻的小村庄,一开始是路上泥泞难行耽搁了时辰,傍晚的时候还没到能借宿的地方,同路的好多人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火把的能照亮的范围小,不知道谁带错了路就到那破地方了,一开始这么多人黑灯瞎火的摸过去,差点和当地村民打起来,但你爹我是何许人也…”

沈青桃仰头看着滔滔不绝的父亲目不转睛。

父亲平安归来了。

虽然胡子拉碴,目下青黑,发髻凌乱,衣袍发皱…

不过父亲还是比她高很多。

从她大婚回门后,父亲就一直不在离开京城,外出跑商,她不敢想平日只往南方走的父亲为什么在开始打仗后,突然就要去北方开辟新商路,亦不知这条商路有多远,是不是远到边关,远到突厥。

总之,父亲现在平安归来了,他没有怪她非要和离,回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来找她。

父亲瘦了些,她嗅了嗅父亲身上的香味,这是圣上和中宫殿中熏的龙涎香。

沈青桃打断父亲的话:“父亲瘦了,路上不能好好用膳,女儿吩咐桂嬷嬷增添一份羹汤,父亲每日记得吃。”

桂嬷嬷会盯着你,不许挑食。

“父亲并无官身,回来就不必忙那些事,该好好休息,母亲回来看见该担心了。”

我也会担心的,父亲。

沈老爷被打断也不生气,他确实累了,他挺到现在全靠慈父心肠撑着:“你母亲不再府上,一切规矩还照从前来。”

女儿没有后悔的样子,他就放心了。

沈青桃目送父亲离去,向旁边一看,兰舟捧着墨条没敢动。

她眉毛一挑:“还怕父亲呢?”

兰舟娘亲曾经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很早就放出府去当掌柜了,后来是所嫁非人兰舟送回沈家时,当天,兰舟就被沈老爷吓哭了。

兰舟面色苍白:“没有的,姑娘。”

老爷真得好像以前将她和娘亲打得半死的亡父,很难控制自己啊。

“姑娘!”彩云清脆的声音拯救了窘迫的兰舟。

她蹦蹦跳跳地来到沈青桃面前,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笑意。

“姑娘,人点齐了,嫁妆单子也拿来了,明日什么时候去搬东西呀?”

沈青桃刚刚逗完一个,另一个就送上来了,她转过头笑眯眯地给兴奋的彩云泼冷水:“不知道,得等圣旨呢。”

圣旨?

彩云僵住。

好像是这样的,姑娘未犯七出,是以前姑爷更娶之名请的义绝,需要官府定性,但前姑爷明日随大军回京,打了胜仗立了战功。

所以老爷才到宫中陈情,现在只有等圣上和皇后娘娘下旨,姑娘才能摆脱马府。

彩云的笑容逐渐消失。

想到圣旨,兰舟也抛开身为姑娘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她竟然害怕面对老爷这件事,忧心忡忡地:“姑娘,明日便是论功行赏的时候,前姑爷才在战场立功,圣上肯定要给他升官的,真的会让你们和离吗?”

“我的话你们还信不过吗?”

沈青桃后仰靠在椅背上,胸有成竹,满脸自信:“这一仗打了三年,立功的,可不是只有马家。”

她不知道父亲是去做什么,也不知道那些只让她经手的东西去哪里了,但整个京城数的出名号的商人都在参与此事,那此事就不可能与陛下、中宫和边城没有关系。

边城太远,她想和离的信是提前好几个月传给沈父的,父亲没有回信拒绝,那就是没有问题。

确信!

“不过。”

沈青桃眉毛上扬,眼神示意兰舟和彩云,让她们搬了两个绣凳,凑过来围坐在一起,声音压低。

“父亲怕我伤心,没与我细说马书林与他那新妻,今日大军在城外驻扎,等待明日回京,我猜那女子定在随军的商队里,等明日便会去马家安置。”

大军回京路上,多有商队随行,一来安全,二来军队人多,拿了饷银总有人管不住手。

“春雨和夏霜明日会一起回来,让她们来见我先避开父亲,不然父亲是不会让她们告诉我的。”

春雨和夏霜都是她的陪嫁丫鬟,这次回沈宅,马家人并不知道她不会回去了,马府还需要一些人留守,用以掩人耳目,院子和屋里的东西也得有人守着,就只带了彩云兰舟回来。

要做的像回娘家暂住几天,不然她那小院会被搬空的。

彩云疑惑:“可是我们都听姑娘的,老爷拦不住呀。”

这不是夫人说的吗,她们只听姑娘的,不能听别人的。

“笨丫头。”

兰舟敲了敲彩云头上的丸子发包:“姑娘是不想我们为难呢。”那可是老爷:

“姑娘放心,明日我会留意那边的。”

————————

马府。

马夫人坐在花厅,眼前的荷塘只有满园的荷叶在随风起舞。

老夫人爱荷,烧着炭火催花,确实有点用,别处的荷塘满园绿色,这里偶而会有一两朵含苞待放的早荷,被花奴清晨划着小舟剪下,插在老夫人的佛堂前的大花瓶里养着。

还是只剩一池子绿色的荷叶看得她心烦意乱。

“那小贱人什么时候过来?”

婆子僵硬的站在那里,嘴角嗫嚅了几下。

马夫人见状火从心起,她辉手将茶盏摔在地上,温热的茶水和青瓷茶盏砸在地上,碎片飞溅,她犹觉不够,又将整个茶盘掀翻在地。

婆子吓得瑟瑟发抖,顾不得地上的碎瓷片直直的原地跪下:“回夫人话,大奶奶的院子奴才进不去,只听那院里的二等丫鬟春雨说,说夫人近日回娘家了。”

马夫人砸完东西气顺了些,听见这个消息也没怎么意外,她冷笑出声:“二等丫鬟?那两个大丫鬟是都带回去了?真是护得紧。”

不就是个丫鬟吗?能给书林做妾是她的造化,不识好歹的东西。

“不知是我重新掌家了那小贱人不乐意,给我脸色看?还是算准了书林明日回京,好让书林给她撑腰?”

女子大多十六议亲十八出嫁,那小贱人倒是会算计,借着冲喜的名义早早就进了门。

她嗤笑一声,怒火中烧,她向来不喜欢这个儿媳,娘家不过是个商户,放在前朝连绫罗绸缎都穿不得,满打满算在朝中也只有一个七品翰林,还是个隔房的侄女,对东林没有一点助力。

还勾的东林朝思暮想,生的一副狐媚子相,东林从小到大都孝顺,唯独为了这个狐媚子与她置气,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姜嬷嬷,扶我去安庆堂找老夫人,我这个当婆婆的管不了总有人能叫她回来。”

既是冲喜,那可得孝顺好老夫人,除非她不要孝道,不要名声了。

马夫人与姜嬷嬷对视一眼,姜嬷嬷心领神会道:“大奶奶无缘无故的回了娘家,是该让老夫人知晓一声,好让老夫人拿个主意。”

姜嬷嬷顺势扶马夫人起身往安庆堂走:“夫人无需动怒,大奶奶就是再不满您掌家,还不是交出了钥匙和对牌,她刚入门时就让她管理家中中馈,不过是老夫人病重您分身乏术,这才让她占了便宜,如今老夫人大好,她一个新媳妇如何能掌家?就是大少爷回来了也是这个理儿。”

姜嬷嬷简直说到她心坎上,马夫人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

“哼,等书林回来就让他先到我这儿来,不能让他去接那狐狸精,当年把我儿迷得五迷三道的非要娶她,我娘家大侄女不过是来陪我住几天他也不愿意,说什么怕她误会,哪个男人不纳妾?幸好我儿出去立功去了,不然还不知道那个搅家精要怎么生事。”

说起娘家,现在府中只有她当家作主,岂不是正正好让侄女们过来?

她想通这点转身往主院里走:“姜嬷嬷,先不去安庆堂,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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