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超市出来，去到赵劲之的住宅，云昭苏驾轻就熟换上上回穿过的拖鞋，屋里没有佣人，她问赵劲之，“还没找到合适的阿姨照顾小曦吗？”
“放假回了家。”
差点忘了今天周五。
云昭苏与赵劲之一起提着食材去厨房，二人戴上围裙，跟以前一样分工。
赵劲之处理砧板上的鱼，云昭苏做爆炒啤酒鸭，热锅，翻炒，冒烟起了火，厨房警报器乍响，她张望四周，“警报器在哪儿？”
“我去关。”赵劲之离去。片刻之后警报器息了声。
赵劲之回来，衣袖绾至手肘，继续处理鱼。
云昭苏把啤酒鸭装盘。其他菜做好，摆上桌。
小曦坐在客厅看86版的《西游记》，微仰头，略张嘴，看得津津有味，这会儿播放的正是金银角大王那一集。
云昭苏笑着叫她洗手吃饭，她恋恋不舍哦了声，跳下沙发，由云昭苏牵着去洗手。
洗干净手出来，赵劲之在用餐厅恭候多时，给她们拉开椅子，云昭苏道谢，挨着小曦坐下。赵劲之坐她对面。
小曦一边小口吃饭一边对赵劲之说：“舅舅，我，每天想看孙悟空。”
赵劲之语气随意得像说天气不错。“你不读书了？”
小曦朴实无华地说：“我不喜欢读书。”
赵劲之语气平静自然。“可以每天都看孙悟空，但不能只能看孙悟空。”
小曦天真问：“那还要看什么？”
“看书，或者学习其他的。”
小曦鼓着两个腮帮子。“我真的想玩，不想学习。”
“你这么喜欢玩小火车，有没有想过发明火车？”赵劲之的态度像是和成年人交流。
“发明火车？”
赵劲之很敢说，“对。打造独一无二的火车。”
半晌之后，小曦哇了一声，“我要发明火车。”
云昭苏插嘴建议：“你可以学习完，再看孙悟空。”
小曦皱着一张脸，厌学挥之不去。
云昭苏启用迂回战术，“你喜欢孙悟空对不对？”
“对。”
“你为什么喜欢孙悟空？”
“因为很厉害，可以飞啊。”思索半天，小曦又说：“打妖怪。”
云昭苏笑着问：“那孙悟空为什么这么厉害呢？”
“嗯，嗯——”小曦说不出来，冥思苦想。
“因为孙悟空去学习了。”云昭苏轻拍她肩，循循善诱，“他是不是有师父？”
“是。”
“师父就是老师的意思。”云昭苏看着眼前小孩的脸，“孙悟空的七十二变、腾云驾雾是不是一个老头师父教他的？”
眼珠低溜转，小曦说：“是。”
“他一开始是不是拜师学习，才会飞，才去打妖怪的。”
思考好久，小曦道：“是。”
“所以如果你想变得和孙悟空一样厉害，”云昭苏语重心长。“也需要跟老师学习。”
小曦认命点头，“好吧。”
云昭苏和赵劲之笑了出来。
用完餐，赵劲之收拾，云昭苏被小曦拉去玩搭积木。
云昭苏用积木搭了个托马斯小火车送给小曦，本想告辞回家，小家伙精力旺盛，拉着她去弹琴，“舅舅教了我弹钢琴，小苏姐姐会吗？”
“会。”云昭苏问：“你会弹什么？”
“嗯……不知道。”
云昭苏无声笑，跟小曦一起坐在钢琴前。“姐姐教你孙悟空里面的曲子好不好？”
“好。”
按照脑海中的琴谱，云昭苏弹奏《敢问路在何方》。琴声舒畅轻快，悠扬治愈。小曦把手覆在她手上，她一个音一个音逐一教她。
过去良久，云昭苏抬头，瞧见不远处的赵劲之，他坐在单人沙发椅上，对着电脑敲击键盘，身后的天空被夕阳烘成玫瑰色的云霞。
有一次也是像今天这样，他带她去了洛杉矶，车朝着太阳西斜的方向疾驰，她眼前一片橘色光辉，风从海上呼呼吹来，她看着驾驶座的他，心里踏实安宁，觉得两人可以走到最后。
他骤然朝她看，目光幽潭般深邃，她试图用同样的目光回敬他，像是习惯性的较量，还是别的什么。但她收回了目光。
他起身过来，在她和小曦中间俯身，对小曦说：“可不可以教舅舅弹琴？”
小曦喜滋滋说：“可以呀。”
这一方天地变得逼仄狭窄，浓郁弥漫着赵劲之的气息，云昭苏站起身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赵劲之直起身。
小曦不舍，“啊——我不想姐姐走。”
云昭苏俯身看她，“姐姐明天还要工作，真的要回去了。”
小曦看她半晌，失落道：“那好吧。”接着期待问：“那姐姐明天还来跟我玩吗？”
云昭苏无奈一笑，“姐姐很忙。”
“哦。”继续失落。
云昭苏心有不忍。“如果姐姐有空的话，会来跟你玩的。”
“真的？”睁着大眼睛看她。
云昭苏对萌娃容易降低底线。“真的。”
“那我等你。”心满意足。
“不要等。”怕她有期望就失望，云昭苏道：“如果来的话，我会提前联系你。”
“你怎么联系我？”小曦一脸机灵。
云昭苏把她当成小大人，“你有手机吗？”
“我没有。”小曦倏地看赵劲之，“但是！舅舅有！舅舅把你手机给我。”
云昭苏好笑之余尴尬。
赵劲之弯腰对小曦说：“我有她联系方式。”
“哦。”小曦思索半天，“那你可以打电话叫她来玩啊。”
赵劲之笑了下，笑容淡得像羽毛落进湖中激起的波纹。云昭苏辞别他与小曦，他说送她下楼，她连声说不用，弯腰换鞋，他已经开了电梯，侧身等她。
她无奈进去，他后脚进来。
门关上，电梯下行，两人一句话都不说，除了道别说再见。
他转身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她走向车子，坐进驾驶位，云昭苏的电话响了，陌生号码，来自香港，她狐疑接通，“喂，您好。”
来人自称郑家华，ACL地产公司的项目总监，表示早闻她大名。
简单寒暄完，就说ACL要建设一个跟人工智能相结合的住宅区，计划叫智能家园区，建筑风格要有科技感。“当然了，最重要的还是安全舒适，其他的就看云建筑师发挥了。”
云昭苏称没问题，问哪天有空带她去看建筑的选地。
郑家华说下周四上午九点。云昭苏回复说行，退出聊天界面，息屏手机，驶离车子。
第二天周六，云昭苏加班，午间休憩，陆尚拿了一份文件过来交给她过目，是宅邸设计图，跟最初相比有了鲜明进步。她抬头看他，“继续加油。”
“谢谢。”
陆尚仍旧立着，云昭苏问：“还有事？”
他眼含笑意。“您明天有什么安排？”
明天不用加班。云昭苏挪动身子，松散靠椅背，兴致不大。“想约我？”
他爽快一笑。“对。能不能赏脸跟我一起去攀岩？”
她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明天我跟朋友有约。”
“没关系，等你方便。”他微笑颔首，转身走出去。
云昭苏直觉陆尚是真的对自己有了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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