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本就空旷,他话音落下,更显得气氛凝固,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呼吸,钟淮安一动不动,耳边回荡着容祈安方才说过的话:

“四小姐,今早你还不是这样说的。”

里面怎么能是容祈安?

窗纸被寒风吹透,如刀过麦芒将帐幔划开,层层叠叠地顺着空气落下,钟淮安抬头看到他的眼,寒亦若霜。

人压抑久了,很难不变态,钟淮安如今便是这般,她站起来,无心再与容祈安虚与委蛇:“小女只是想活命罢了。”

“你的意思是,我不值得信任?”容祈安挑开剩下的帘幔,站到了钟淮安面前。

钟淮安不避不躲,顺着他的视线望回去,她没回答,但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是啊。”

她突然这么坦荡,倒让容祈安十分不习惯,他盯着钟淮安有些湿的发顶,突然笑了一下,随手丢出一物:“那就如四小姐所愿。”

*

黄昏落日。

侍女在院中点了灯,黄叶还未完全落完,在地上投着摇摇晃晃的影。

钟淮安的院子在钟府西边,姜仪为了不落下个苛责庶女的名头,表面功夫做得还是很到位,给钟淮安布置的院子倒也算得上简约大方。

顺着石板路走过一小段,就能看到门口需两人合抱的柳树,花圃里种了些菜,木窗上还贴了元蕊剪的窗花。

钟淮安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只玉佩,桌上的小点心还没凉,将将冒出一些白汽。

晋王府果真不养闲人,钟淮安才递投名状,任务就发到了手里。

“小姐天冷,你身子还没好透,仔细又凉了。”元蕊给钟淮安系上大氅,又将手炉递给她,才忧心忡忡地坐在一边往炭盆里填炭:“小姐,夫人处处打压,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才好?”

“要不我们去求老爷?小姐毕竟是老爷的亲女,虎毒尚不食子,老爷不会容许夫人再这样的。”元蕊一边说一边观察钟淮安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才大着胆子继续:“实在不行奴婢去求大小姐?大小姐和善,若是知道此事一定会帮小姐的。”

见钟淮安还是不说话,元蕊才剪了烛芯,期期艾艾地站在一边。

钟淮安只是在思考。

宫里传来消息,沐阳公主丧姐悲恸欲绝,欲化伤心为动力,圣上体恤沐阳公主拳拳爱姐之心,现召集各家闺秀准备给公主选两个伴读,此次选伴读一切按照公主的心意,不论出身不论才学。

说是伴读,其实同陪玩没什么区别。

钟淮安能理解阿泰想要做什么。

沐阳依赖她,当年沐阳年纪小她不放心宫中的奶嬷嬷,时常将沐阳带在身边,就算是耳濡目染,沐阳也学了不少治国之道,没人陪沐阳玩时,皆是她账下那些谋臣带着沐阳下棋看书。

阿泰不过是怕沐阳成为下一个长公主罢了,皇家,当真没有亲情。

便是打着为沐阳好,不舍她伤及自身,也生怕她又有了什么助力,矫饰成不看出身的伴读选拔。

思及此,钟淮安忍不住笑。

可他不知沐阳志不在此,于杂文小曲也无甚兴趣,除了钟淮安,当是没几人知道沐阳最爱的事竟是经商。

自禹朝程朱理学之后,人被按士农工商分成了三六九等,商作为最末等不光后处处受人轻视,后代也无缘仕途,更何况钟寄欢身为公主,本就是江水中曳动的浮萍,纵使再花枝招展地活着,也不过是一捧水便能打散的泡沫。

钟淮安唇角或许有一些笑,元蕊看不真切,她不明白小姐为何看起来如此悲伤,如同儿时她弄丢了阿娘簪子,那天阿娘也是这般笑着,一下一下地摸着她的头,可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阿娘。

元蕊心里一突突,‘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抱住了钟淮安的腿:“小姐!小姐你可不能有事啊!您要是出事了元蕊可怎么办!”

钟淮安:......?

“小姐!!!不过是在家中不受宠爱,遭老爷夫人打压,又可能所托非人蹉跎一生,但您也不能想不开啊!”

钟淮安:谢谢,本来没有想不开,现在确实有点想不开了。

见元蕊越哭越动情,越说越没谱,钟淮安伸出一只手指竖在了元蕊唇边:“小嘴巴。”

“不说话。”元蕊立刻捂住自己的手,两只紫葡萄一般的眼睛咕噜噜地转。

可还未等几秒,她又磨磨蹭蹭地将手取下来:“那小姐没事了吧?”

“没事了,走吧。”钟淮安伸手虚扶,元蕊挂着两包泪,扭扭捏捏站起来还不忘问:“小姐,我们去哪儿啊?”

元蕊眼角泪水未干,红着鼻尖双手交错站在原地,还是眼巴巴地看着钟淮安,大有钟淮安不告诉她就肯定是无生之志的意思。

“去投湖。”钟淮安面无表情。

“啊?”元蕊脸色苍白。

钟淮安:“去为你家小姐谋前程。”

*

自几日前二人吵架,钟文宇已经许久没有同姜仪这般安安然然地坐在一处了。

圣旨供于案上,姜仪左右看了半晌,才开口:“老爷,我知道你心疼淮姐儿,淮姐儿自幼没了亲娘,也是我一口一口奶大的,你心疼,我就不心疼吗?”

“但这可是宫中选伴读,万一出了事那是要杀头的!”

“淮姐儿打小不爱看书识字,我没有一天强迫她做她不喜欢的事,但她若是在宫中得罪了哪位贵人,搞不好可是要诛九族的啊!”

“可若是钰钰当选,若她能在宫中谋个好前程,寻一门好亲事,淮姐儿也跟着沾光不是?”

“住口。”姜仪絮絮叨叨个没完,钟文宇几次开口都没能成功打断,还是怒拍了桌子才让姜仪暂且住口:“钟家的女儿,一个都不许去。”

“老爷——”

“父亲。”元蕊挑开帘子,钟淮安低头迈进来,立刻有丫鬟帮她解了大氅挂在一边。

钟淮安步子不大,行了礼才亲亲热热地坐在钟文宇下首。

钟文宇这老狐狸早就看透了皇帝的谋算,盘算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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