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凌延川曾说要与帝君重提元妃离奇身亡一事,如今仍无眉目。
时过境迁,欲调查究竟实属不易。
且敌暗我明,星霜屡移,更无直接证据证明是谁所害。
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此事若是迟迟没有进展,怕是报仇雪恨比登天还难。
如今程扬知的无名糖水铺子稍有起色,其招牌杨枝甘露堪称翘楚,独步九州皇城,引客纷至沓来。
官府司令近来似有要务缠身,许久不来寻衅添乱。
加之郎中坐镇,帮助不少街坊邻里解了暍病之困,铺中生意日益兴隆。
程扬知一介女流之辈,在京州营商本遭世俗侧目。
谁都不看好你,偏偏你最争气。
整条街上独数她的店铺最为热闹,难免遭人眼红。
昨日终于盼来一名女子揭下那铺前的招聘启示,程扬知当即拍板决定录用。
否则这店里实在是人手不够,日日供不应求。
女子名唤熊英,聪明机敏,力大过人。
程扬知对她很是欣赏。
“你有如此本领,在我铺子里都算屈才。”
她从不吝啬对他人的夸奖。
熊英却感到十分羞愧:“掌柜,实不相瞒,我实为与夫家断情割义后才作出此决。”
程扬知一时惊愕,停下手中切芒果的刀刃。
熊英凄然苦笑,叹气道:“我一介妇人家,夫婿岂能容我外出行商。然那日我在街中听了掌柜您说书,深受鼓舞。”
原来剽窃那醉霄楼的法子竟真能奏效。
“掌柜您可知那家酒肆也有一说书先生?”
程扬知点点头,心道那长胡须老头子还给了她不少启发。
“那说书先生只赞颂男子,任何功绩在他嘴里皆属于男人。”
程扬知皱起眉,忽然想到那日去偷师时听到的故事。
“我夫婿虽曾戍守边关,然性好逸恶劳、奢靡无度,更无怜恤之心。”
莫非是程扬知所听闻的那名“好汉”赵杰?
熊英一脸愤恨:“那说书先生不但将他夸饰为英雄豪杰,甚至将我日前省吃俭用济助暍病灾民之事归为其功。”
程扬知猛然忆起,那日在醉霄楼里的听客中,有一头戴帷帽的女子听闻那说书先生所言后愤然起身。
没想到有如此缘分。
“熊英,我可否冒昧询问你是哪里人?”
她五官不似京州长相,且她在此地与夫家决裂后便自由出行,想来应是外乡人,不再受制他人拘束。
“柱州。”
程扬知神色惊喜。
“当初是在那疆土之上与我夫婿相识,才嫁来了京州,如今……”熊英连连叹息。
“你们柱州人的饮食习惯与京州有何异?”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虽说过敏体质因人而异,但如今想探寻突破口,也只能用笨招。
“掌柜您是因铺里常遇不可食芒果之人才生此疑问吧?”
熊英干活利索,言说之时手上动作丝毫不慢。
“我们柱州喜食浓郁醇厚之味。肉品偏爱炙烤,佐以孜然、胡椒,风味独特。”
莫不是类同于现代新疆?
“谷粟常为饼馍,或烤或烙。瓜果奇甜,因此柱州人嗜甜者居多。”
难怪凌延川说元妃喜欢甜食。
“那你们有什么不爱吃的吗?”程扬知追问道。
熊英思索半晌:“因人而异吧,我适应力较强,各州菜系我皆不排斥。”
看来这条路行不通。
程扬知只好继续专注切芒果。
“但对我而言,京州所产糖水之味皆过淡,掌柜您的招牌也不例外。”
熊英尴尬一笑,话语倒是直爽。
她的杨枝甘露甜度几乎全来自于芒果本身,若是果质一般,则味淡。
“你都尝过哪些?不妨告诉我。”
程扬知商人思维不减,趁机做做市场调研。
“另一条街的张氏糖水深受京州人喜爱,据说招牌是可与御膳房匹敌的花生酪。”
御膳房?
程扬知心里敲响警钟。
“你可有尝过?”
熊英点点头:“嗯,马马虎虎,用料普通,没我柱州所产花生味香浓郁。”
又绕进死胡同里,程扬知却似被点醒。
何不前去询问御膳房在元妃离世时日都烹了什么菜品?
虽然凌延川在此之前并未料想过自己母妃的死因会是误食致敏之物,但此般简单调查,他应早已为之。
*
“问过,无非是她平日里也会食用的菜品或点心。”
这几日凌延川被朝堂上诸多难题扰得心神不宁,加之帝君迟迟未命他职务,他每日上朝皆像看客一般,难免遭小人冷眼排挤。
“当时甚至怀疑有人给她下毒,每道菜皆命人查了一番。”
他满身的疲惫皆被程扬知看在眼里。
她咽下冗杂话语,挪坐到凌延川身旁,抬手抚上他脑袋。
指腹轻轻按揉他太阳穴。
试图指上余温趋散他倦意。
凌延川难得像一只被顺毛的犬类,乖巧地靠上她肩头。
若是没有这些纷扰,她或许真能有心思同他好好经营夫妻关系。
荒唐妄想。
他们本是因她阴差阳错替嫁而捆绑在一起,如今却堪堪拴上凌延川一厢真心。
程扬知垂下眼眸,恍惚之际又忽然回神。
“你伤势如何了?”
忙碌许久,疏于关心,她甚至觉得有些愧对。
“背上鞭伤已落痂,腰腹上刀伤正长新肉,时常发痒。”
凌延川一五一十乖乖交代,从她怀里坐直,抬眼看向她的瞳色明显一暗。
“夫人为何忽兴此问?”
程扬知当即看穿他心思,撇下他就欲起身离开。
又被他眼疾手快拽到腿上。
“你整日就知揣着坏心眼儿,我初次见你时就这般狡猾,如今还……”
呵。
喜欢用吻来噤人声的毛病也一如既往。
程扬知不愿惯着这只大尾巴狼,干脆用力一咬。
他却没有在料想中吃痛松开,反而抬手扶在她脑后,迫使她深入这个吻。
直到呼吸紊乱,他才逼迫自己退离。
与她额间相抵,将她的喘息卷入肺里。
“我知你于我不存在男女之情。”
他几近嘶哑的嗓音让程扬知不禁一颤。
“可我亦知你有心与我周旋,甚至享受此般关系。”
心思为人所洞彻,其感殊难称快。
她犹如一颗洋葱,被凌延川一层一层剥开。
含泪之人确非她。
他红着眼眶,血丝攀入眼白。
“你若是乐意,我便为你所享。”
程扬知被他牢牢箍着,眼神下意识躲闪。
如此言重,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这比剖白真心更让她难拒绝。
可她清楚知晓自己无法回绝的原因另有他由——
——她大概是动了心。
人非冷血动物。
活于世间,踽踽独行,又时时渴望温暖与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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