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现实

今天的鱼不太好捕。

不知怎么回事,温悯在河里转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一条鱼,唯一找到的一条还是死的。

不过死的也能吃,温悯把死鱼放进了背筐里,接着转身往河另一边走,打算再找一找有没有其他鱼。

那些村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出来,他要尽快找完回去,不然撞上其他村民,可能会被感染生疮。

书上说了,这种大面积性的生病,很有可能是由携带病毒的人传播开来的,传播性很强,不仅碰到唾液会被感染,可能仅仅是肢体接触都会被传染上。

他感染了还好,可小宋吟并不能忍痛。

温悯摸黑继续在河里找鱼,又找了十来分钟,温悯还是没找到第二条鱼,他在河边站了一秒,转身准备走人。

火光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照过来的,温悯听见了十几道匆忙的脚步声,他甚至来不及回头,那些人便大声道:“小畜生在那里!”

温悯皱了下眉,沉默地望着河岸由远及近的一帮村民。

对于贬低性的称呼,他早已经习惯,可那些村民今天似乎是直奔他而来的。

温悯的心脏如同被旁边的河水吞没,沉到了最底下,他下意识地想无视那些人低头走过去,但下一刻,他的肩膀就被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按住了。

力道大得像要把他按在地上。

温悯无法挣脱,因为两只手腕也被用绳子绑到了一起。

穿过一个个举着火把的人,温悯看到了跟在最后面的村长,他猛地一顿,就听村长对着他痛恨道:“快带他回去,我快忍不住了,好痒!”

……痛恨?

温悯被身后的两个男人推着向前走,乌黑的额发全部甩到了眼前,他隐约感觉到,应该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温凉如水的月色下,一行人押送犯人一样按着温悯,一直带他来到了村长家,推开院子门后,温悯才发现今天冲他来的不止是后面的这几个人。

应该说是,全村的村民——当然,也包括他的父母。

温悯站在门口,用难以言喻的眼神看了一眼院子里两个熟悉的身影,女人在看到他的视线后,目光躲闪地别过了头。

后背猛

地拍来一掌:“别愣着,赶紧往里走,要我给你一拳吗?

温悯蹙起眉,在男人的推搡下,他面无表情地往屋子里走。

穿过院子里的时候,温悯看见两边投来一道道犹疑和恨意两种情绪交织的眼神,他握紧拳,藏住了掌心里微微冒出的汗。

两个男人把温悯带到了一个小房间里,他们开了灯,接着就把温悯甩到了桌台上。

温悯后背撞到墙上,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些痛色,虽然转瞬即逝,快到令人捕捉不到。

等到他刚刚撑着身子坐起来,他就愣了一下——房间里涌进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村长手中竟然拿着一个铁碗,碗里有一把锋利的小刀。

……他们要做什么?

……为什么要拿刀?

温悯看着逐步向他靠近的村长,唇角一动,脸上终于露出了符合年纪的害怕。

对啊,他也是会害怕的,多久没这种情绪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好像还是那年爸爸妈妈不看他解释的字条,一脸生气地把他驱赶出家门的那天晚上吧。

想到这里,温悯忍不住看向了门口最后面进来的温家夫妇,只见温家夫妇站在最后面,怎么也不去看温悯,可手里却紧紧牵着温楼的双手。

他不知道怎么了,一直犯倔地盯着那一家三口紧紧牵着的手。

直到村长用小刀在他胳膊上刮鱼片一样刮下来一块肉,鲜红的肉片落到碗里面,温悯瞬间睁大眼睛,眼中疯狂涌出红血丝,痛到身子有一刻发疯一般痉挛起来。

村长被踹了一脚,脸上也露出了恼怒:“这小畜生劲还挺大,拿条绳子把他的脚也捆住!刮肉的时候注意一点,小心这小畜生咬人。

说完,他端着铁碗站到了旁边,犹豫地看了看碗里面的东西。

毕竟是一个人的生肉,纵使他吃过无数鸡鸭鹅,也从来没吃过从人身上刮下来的,可比起这些,他身上的痒才是最致命的……

村长鼻腔里呼哧了一声,心理障碍在一秒钟内被克服,他闭上眼睛,端起碗一口将肉倒进了嘴里。

没有嚼,只是吞咽,接着就立刻喝了一口水。

将嘴里的血腥味冲刷干净后,村长首先感觉到的是身上瘙痒的消失,再之后,他惊喜地发现身上的红疮正在慢慢地消退。

“真的有用!”村长冲屋子里的人道“你们看他的肉也在一点一点恢复……快你们也赶紧刮。”

“天呐是真的!”

不仅村长身上的红疮在消失温悯刚才被刮没的地方也在缓慢地生出新肉。

这简直是一针强心剂这样一来他们就不用担心肉不够分的情况了肉能无限生那他们也能无限刮。

屋子里响起了沉闷的呼吸声温悯刚缓过眼前的阵阵发白勉强恢复视线余光就见另一个人端着碗扑了上来。

村民的目光游走在他的小腿上难得的温悯感到了恐惧他握紧拳头刚想要摇头对方已经把刀砍进了他的肉里温悯浑身哆嗦嘴巴也分开了。

可惜他连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又有人扑了上来。

一个。

两个。

三个……没有尽头。

刀刮进肉里再抽走温悯很快变成了一个看不清面孔的血人他的眼睛也被血水黏住只有右边眼睛能睁开一点透过那一点视线温悯看见下一个走上来的人。

他本来已经麻木的身体忽然又剧烈地挣扎了一下:不要不要、不要……只有你们不要——

“嗤。”

女人一边刮

说着又刮下一片这是她丈夫的。

又是一片这是她自己的。

温悯已经痛到连呼吸都没有力气了他眼中最后的一点光彩褪去变成了绝望的死寂。

女人走后后面的人接力端着碗跟了上来他因为刮取的肉太大惹得温悯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小腿碰掉了桌角的一本书。

那是一本心经。

这屋子原本也是一间禅房村长用来修养身心的——但此刻却变成了一间屠宰场桌台上瘦弱的少年是他们所有人的食物。

狼吞虎咽的村民睁大眼睛流泪的少年村民们刮肉的动作利落又迅捷而少年挣扎的幅度轻微又无用他的喉咙成了所有村民掩耳盗铃的神器。

因为不能说话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有多痛。

因为不能说话那些人听不见他的惨叫声所以想不起来他也是个人类

寻常人觉得痛的东西,他也会觉得痛。

因为他是个哑巴,所以成了坐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愧疚的最好人选。

禅房里的分肉仪式一直在持续。

不知何时,门口站了一个人,一身长衫的僧人看着里面的一幕,良久后,摇头叹了口气,表情充满悲悯。

……

深夜,村子最安静的时候。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他脚步有些不稳,但一直勉力支撑着,所以看起来也不算踉跄。

不过在走出院子十几米后,温悯就一个体力不支跌在了地上,是双膝先着地,发出重重的一声咚。

温悯用手撑住地面,缓缓喘气。

空中渐渐降下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条条砸到温悯身上,引起了更剧烈的痛楚。

白莲水的确有再生功能,但并不是转瞬恢复,温悯在被第十个人刮肉的时候,再生的速度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所以现在,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平整的皮肤,全是坑坑洼洼的血坑。

温悯在地上缓了一会,站起来,朝塔楼那边的方向走去。

得回去,他答应小宋吟九点前回到塔楼的,如果还不回,小宋吟会害怕。

温悯一边扶着树,一边在灰蒙蒙的大雨中穿梭,这条路对他来说显然很漫长,走一会,就要停上一会。

不过最后他还是顺利达到了。

温悯抬头望向高耸的塔楼,目光落在黑洞洞的窗口里,一路上紧绷的面孔终于松了些。

他攀住梯子,一格一格往上爬。

两分钟后,温悯的身影跃进了窗口……

然而,再是两分钟后,温悯沉着脸从窗口里出来了。

他几步跳下梯子,用手挡着手里的一张纸,冒雨拦住了路过的一个村民,将那张纸递给了对方。

【宋吟呢?】

黑不隆冬的大晚上被一个血人拦住,那村民被吓得惊叫了一声,但马上他就伸出了一只手,晦气地把温悯推开:“原来是你,干嘛呢?离我远一点!

温悯跌坐在地上,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他重新站起来,不依不饶地跟上去,非要把纸条拿给村民看。

“烦死了!

竟要干嘛!死哑巴!

村民身边有一个同行的伙伴,他也被温悯几次三番追上来惹烦了。

终于出声道:“他应该是在问那个小孩吧,除了那个小孩,他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喂,你听着,你故意给村里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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