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粮商一事牵扯众多,细细查来才知其敢在天子脚下如此肆无忌惮原是因着他是幽州一录事参军的妻弟,仗着其威势在京中上下疏通,致使其横行霸道,才牵扯出后面的一干人等。此事牵扯众多,又来往京都与幽州,处理起来甚为复杂,从李明悯回来后至四月初此事还未有个结果。
先帝晚年间格外重视孝道,下旨将寒食扫墓祭祖列为五礼之一,更是严禁宴乐,曾有士子因此被延三年录用,致其碌碌。李洲生母早亡,自是想念,由己及人,便下令寒食通清明休假五天,以供外州官员回家祭祖。
今年寒食,后宫大小全权交给淑妃负责,刘袂如今自知在宫中孤立无援,加之刘邈因幽州粮商一事没少被责罚,自是收敛锋芒。
李洲被朝事所困,现下不能亲去皇陵,派其九弟李源代其前去祭拜。其他朝中宗亲倒是不拘,李昭本想约李时悦一同,想起淮阴侯府向来重视祭祀,怕是李时悦分身乏术,索性便打算一人前去。
谁知寒食节前李晓澜寻了过来主动开口道,“二姐姐这是打算自己去陵墓祭拜?”
“是呀,近来阿悯忙着政务,分身不及,只能我自己前去了。”说着又想起自己这几日忙着准备,都没去国子学,问道,“我这两日也是忙着没去学堂,学堂中可有趣事?”
“不过是按部就班罢了,这两日先生也都无心课讲,多是我们聚在一起习琴作画。”
瞧着李晓澜面色倒是轻松,想来在国子学与其他人相处不错,未等李昭开口,她又开口,“二姐姐若是不嫌麻烦,今次扫墓祭拜可否带上我?”见李昭未应,又快速补充道,“二姐姐放心,我一定不给你添麻烦。”
“倒不是嫌你添麻烦,只是我出发的早,怕三妹妹适应,这样吧,咱们初三辰时出发可行?”
李晓澜脸上扬起笑来,语气轻快,“可以的!”
寒食节三日不开火,各宫小厨房忙着做些点心,望月几人在小厨房里张罗着蒸面燕,枣饼,李昭同苏溪坐在树下挑选青稞,准备酿些青稞酒,就连两只猫也是在屋中闷了一冬天,现在整日里在外面撒欢,见李昭身边一堆青稞,扑上去打滚,把自己卷的一身杂草,李昭对着两只猫喊道,“你们两今天晚上别想爬上我的床,脏死了!”
将青稞淘洗,烧煮晾晒后,混入发酵曲粉后密封至罐中,几人折腾一下午才算歇下。
初三那日,李昭不到辰时就让人备上东西去了长乐门,谁知李晓澜早早就等在了这里,“三妹妹什么时候到的?”
“也是刚到,二姐姐咱们走吧。”
出了皇城,一路向城南而去,一路上皆是各府家眷马车往城外走,行至城外乡间,两侧道路皆是百姓圈地为墓,撒的全是纸钱。李昭一行人行至乡间,前方不知为何,竟行不动了。李昭掀开窗帘,往外开去,天地间满是飘着的纸钱,看着眼前景象,李昭有些神伤,上次见这般景象,还是自己十岁那年母亲下葬时,漫天飘着的纸钱,随着哀乐,满城皆是黑白。
一旁的李晓澜有些察觉,轻声说道,“二姐姐。”见李昭回头问道,“二姐姐在看什么?”
李昭微扯了下嘴角,“看外面两侧的路人。”
“人有什么好看的?”
“无论平日里如何,到了现在,总会为逝去之人伤怀难过。”
李晓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轻握住李昭的手,像是要给予她些安慰。
两人穿过宽阔的甬道,顺台阶迈步而上,陵园内松柏苍翠,树木森森,四周悄无声息,唯有远处钟鼓晨鸣之声。前几次来皆为看到守墓之人,今日倒是遇上了,来人见李昭一行而来,先是愕然,然则看清面容上前行礼道,“见过两位殿下。”
李昭微微点头回道,“前几次来都未见姑姑。”
来人不过四十左右,许是常年待在此处不与人交流,说话间有些不太流畅,一字一句道,“殿下今日是来看主子的吧。”
“是啊,去年二月里便回京了。”
“主子若见公主如今,也是安心的。那便不扰殿下与主子叙话了。”说着双手合十行了个礼便转身走了。
李昭与李晓澜亲手将贡品摆上,李昭拿着帕子细细擦过墓碑,伸手打开自己带来的酒,边倒酒边说道,“母亲,这是前几日我亲手酿的酒,定是比不上您酿的,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母亲便不要嫌弃了。”
李晓澜将纸钱挂在两旁的树上,恭敬地跪下三拜之后,便起身向后退去,留李昭一人在此处。
李昭在墓碑前跪了良久,期间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到最后起身时甚至有些踉跄,还是望月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不至于跌倒。
临走时李昭始终微垂着眼,李晓澜偷偷望去还能看见李昭脸上风干的泪痕。
回京途中更是拥堵,眼见着要入城门,马车却坏在了此处。若是李昭一人,自是可以骑马回去,可今日还跟着李晓澜,便有些麻烦了,只好叫人先行回去换辆马车再来接她们。
幸而今日城外人多,两旁有临时支起的茶铺可供歇脚,一行人坐在此处也是显眼,不多时从远处传来马蹄声,经过她们身边往前行去又转了个弯绕回来了。李昭抬眼望去发现是柳怀远,今日许是骑马,他这一身装扮与平日里不同,多了几分潇洒。
只见柳怀远翻身下马见果真是李昭,过来行礼道,“两位殿下何故在此?”
李昭指了指路旁的马车说道,“从郊外回来,马车却出了问题,在此处等人来呢。”
柳怀远瞧了瞧天色,说道,“如此折腾,怕是来人要到晌午了。”柳怀远想了想道,“若是两位公主不嫌弃,不若一会儿随着舍妹一同回去,他们马车就在后面。”
李昭想了想应道,“如此就麻烦柳大人了。”
“殿下客气了。”
柳怀远陪着在此处等了会儿,果然见到柳家的马车行来,打头马上的是柳恒达,柳逸正掀帘看向外间,见柳怀远在此下车问道,“兄长不是说还有正事要处理,怎么还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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