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
奉元七年春闱伊始,全国各地赶来的千名学子汇聚贡院,规模十分庞大。
对于这些人来说,此后的前程与此刻的多云天气一样,都是未知的。
梁颂年随着其他监考一同由南面的头门进场,而后是仪门,再是龙门,便进了一路向北的甬道。
这条漫长的道路,只有在考试期间才会让人产生特殊的情感,那是一种难以形容且复杂的心境。
恍惚间,脚下的步伐与数年前重叠起来。
“梁子渊!你小子跑什么快干什么!”
少年梁颂年回过头,见江淮景正快步赶上他。
“你走你的便是,我还需等你不成?”
“谁要你等!”
江淮景没好气道,“你光顾着跟知瑶作别,连她给你准备的东西都忘了带。要不是知瑶叫我一定交到你手上,我才不来追你!”
梁颂年心想怪不得看这厮手上拎着的木盒眼熟,这不是林知瑶刚刚送他赶考,特意给他带的点心嘛!
贡院是管餐食的,笔墨与食物都是可以跟着进去,虽然品质比较凑合的,但大多数人专注会考,不甚在乎这些。
梁颂年从家里出来时,母亲也给他备了许多吃食,就是太多了,他实在不想让人觉得矫情,随便拿了手边的就跑了。
只是躲过了母爱,没逃过心上人的关心。
林知瑶知道他的顾忌,只带了一些亲手做的糕点来,他自然没理由不收。
梁颂年赶忙从江淮景手里把盒子夺过来,“行吧,你既送来,那我便说一声谢。”
“知道谢就行。”
江淮景哼一句这话,便转身随进了人流。
梁颂年起初还奇怪他怎么不呛人了,才走两步就猛然发现,木盒的重量变了,赶忙低头拨开一个缝看看。
“江临川!你把点心还我!”
江淮景方才闪的快,这会儿早出去一大段距离了,不过听到身后人生气的反应,实在忍不住再添一把火。
“我受知瑶所托,却没理由给你跑腿儿!”
江淮景说着拿出刚刚藏起来的油皮纸包,扬起胳膊晃了晃道:“这个就当你的谢礼了!我定会吃光的!”
梁颂年穿梭在越来越拥挤的人流中去追赶他,不顾旁人目光,扬声骂道:“不告而拿是视为窃!你这是小人行径!”
少年忽然提了速,将重叠的步伐拉出了距离。
一时间,周遭人流不在,声音消静,左右只剩随行的几名监考。
梁颂年抬头望去。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一条路,意气风发的少年们走起来如此轻快。而现在的他与这几名监考,明明走了好久,仍不见尽头。
“夫人,宫里来人传话了。”
银花端着一壶茉莉绿迈进屋的时候,林知瑶正在窗边的书桌旁提笔写着什么。
“何事?”林知瑶嘴上虽问,手上动作却没停。
银花将茶水放在桌子上,翻杯轻倒,“前阵儿夫人不是还问什么日子进宫听戏嘛,刚刚惠贵妃遣人来传,说是台子搭好了,明个开唱。”
林知瑶手上一顿,笔尖儿的墨便滴到了宣纸上。
写的字文前功尽弃,她倒不恼,抬手将废纸卷起,揉成团扔去一边。
林知瑶院子不小,却不曾单设书房,以至文玩玉石、书卷墨宝、珠钗首饰等心爱之物尽数堆在主屋。
不过好在她善于决断,只将钟意的放进来,从不犹豫贪多,才并未将屋子过成杂物间。
书架靠墙而设,书桌延至窗边,而后是背墙,放些喜欢的文玩玉石做饰一路至另一头,那是书架遥对的卧榻。
床边的窗户,书桌处的窗户,是两处视线极佳的位置。不同的是前者所观院内花草景色,后者所望高墙之外云卷云舒。
林知瑶抬头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去接银花递来的茶水,堪堪回道:“前两日云多,恐忽来雨水。今儿瞧着都被风吹散了,阳光和煦,倒适合露天听戏。”
银花听言,顺着窗户也瞧了瞧,“天儿确实清明了不少。”
林知瑶嘴角扬起温柔的弧度,又饮了口茶,“去寻你金花姐姐,说是我要进宫小住几日,帮我多备两身衣裳。”
正说着,金花进来了。
“我听庆晨说,夫人明个就要进宫去?”
她说话间瞥到桌边揉成团的废纸,又道:“贡院已封八日,明下午爷便能回了,夫人…还是该留个话。”
林知瑶道:“有你在我十分放心,比留什么话都强。”
金花似是叹息,“话多了便觉着烦,我传再多不抵夫人一言,还是……”
她话止于此,林知瑶却都明白,只点头应她,“知道了,我再想想。”
“只传了明日进宫,夫人要不寻个由头晚些去,哪怕是路过贡院,也免得再想什么说辞留给爷。”
林知瑶却道:“算了,本就没想着能见。”
说罢,她往门外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再好的说辞他也不会信的。”
金花道:“不在信不信,留了话,便是夫人心里有爷,他看了能宽一点心就不枉费。”
先不论梁颂年是否会因此宽心,林知瑶听了这话,倒是心里生出暖意,面上浮出笑来。
“横竖是我夫君,我定要哄着的,明日走前我写点什么就是了。”
有了定论,金花才彻底放她出了门。
银花忙跟上去问:“马上用午膳了,夫人这会儿是要去哪儿?”
林知瑶头也不回,“我爹那院的玉兰该是开了,我去瞧瞧如何。”
银花抬腿要跟,被金花拽了回来,“在自家府院溜达还能丢了不成,你随我去收拾衣物罢。”
玉兰花绽放之前是悄悄鼓胀起来的球型花蕾,等待春风吹过,借力扬起花骨朵,再轻盈盈的瓣状散开。
不知是风力不均,还是花性不同,总之是,争前恐后的已露出娇嫩颜色,沉得住气的还在含苞等待。
林知瑶远远看去,虽花色不一,香气却藏不住,萦萦绕绕将还未进院的她包裹了起来。
忽然,视线中出现一挺拔身影,挡住了眼前的春色花容,将他从陶醉的氛围中拉了出来。
“二哥?”
林知瑶眨眨眼,目光打量着面前逆光的人,确定是自己的次兄林知珩无疑。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去监察河西军防修缮的工程,要下月才归?”
林氏三兄妹同父同母,容貌上虽有像爹或娘,总还是互通的。其中最被旁人提起的便是眉眼间的神韵,全随了母亲。
若非要区分来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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