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知道门阀的实力,世家明白世家的底蕴。
普通人听到窦大将军几个字,或许会心生敬畏,但这四个字代表什么,大部分人其实也并没有直接感受。
庞景和马靖昊都是正儿八经的河东门阀世家。
当今之世,能让节度使大人称呼“窦大将军”的人物,就只能是怀化大将军窦冲。
而窦冲代表的便是大梁五姓之中的窦氏一族。
马氏虽然在河东是一等一的世家豪族,但也仅限于在河东。
比起风光无限的窦氏,马氏只不过是区区一介乡巴佬。
庞景和马靖昊当然明白,窦冲的背景到底有多强悍。
哪怕是大梁五姓之首的皇族赵氏,对窦氏一族也是心存忌惮。
窦太后在朝堂的影响力非比寻常,不但因为她是皇帝陛下的生母,最重要的是,如果当年没有窦太后的全力支持,当今天子在储位争夺之中也不可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当今天子依靠窦太后及其背后的窦氏一族登上皇位,那么窦氏在朝中的地位自然非同小可。
窦冲是窦氏一族的代表人物,深得窦太后宠爱。
这样的人物,竟然是魏长乐的义兄!
如果不是从赵朴口中说出来,打死这两人,他们也不会相信。
庞氏虽属河东豪族,但在河东还远比不上三巨头,这样的家族,窦氏连眼角也不会多看一眼。
马氏虽然在河东位高权重,但想攀附窦氏也不容易。
高门望族有他们的骄傲。
窦冲坐镇前线这几年,包括马氏在内的河东豪族其实也不是没有巴结过。
但窦冲骨子里就瞧不上这些乡巴佬,似乎也忌讳与地方门阀太靠近,所以双方也没有太深的交情。
如今得知已经被魏氏除籍的魏长乐竟然与窦冲是结拜兄弟,两人目瞪口呆,只觉得匪夷所思。
赵灵婵虽然并不关心朝堂之事,但毕竟出身河东世家,自然也是知道大梁五姓的存在,也晓得窦氏的分量。
此刻俏脸也是一脸惊愕。
魏长乐想不到赵朴会将此事说出来。
其实他还真无所谓,甚至觉得偶尔利用窦冲让对手忌惮也不是坏事。
毕竟窦冲和他结拜,并非什么性情
相投,也是逐利,既然如此,大家互相利用也没什么不对。
但这层关系他自己说出来肯定不大好,甚至别人也未必会相信。
可出自赵朴之口,效果当然是大大不同。
马靖昊虽然依旧冷着脸,但庞景再看魏长乐之时,身体不由自主微微弓起。
“大人,窦大哥.唔,窦大将军嘱咐过,此事要低调。魏长乐谦逊道:“他告诫过下官,不能因为是兄弟,就打着他的旗号肆无忌惮。
不是真兄弟,怎会如此告诫?
赵朴却是云淡风轻道:“老夫是担心你在这边有个差池,窦大将军追问起来,不好交代。
“其实赵公方才所言大有道理。庞景眼珠子一转,立马道:“鸣鸿刀在魏魏知县手里,兴许真的是马靖良想让魏大人以此刀为他报仇。
魏长乐笑道:“散校郎当时性命垂危,将宝刀赐给鄙人,鄙人还真是有些诧异。他坚定要将鸣鸿刀送给我,后面已经说不出话,但我从他的眼神中,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他就是想让我用鸣鸿刀斩杀乱匪,我也没有辜负他的遗愿。
庞景笑道:“这就说得通了。
马靖昊盯着庞景,先是错愕,随即显出怒意,脸色更是难看。
“庞大人如果有什么要问的,可以现在就问,下官知无不言。魏长乐正色道。
庞景笑道:“魏知县,马指挥使递上诉状,本官既然负责刑律,就不得不查。马靖良一案,主要的疑点就在鸣鸿刀上,现在本官豁然明白,所以这件案子也就不存疑。
“庞大人,鸣鸿刀也就罢了,但二十多号人,无一活口,难道.?马靖昊显然还没有放弃。
庞景皱眉道:“指挥使,方才你也听到,龙背山上的乱匪实力了得,马靖良轻敌冒进,中了埋伏导致全军覆没,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马靖昊嘴巴张了张,没能发出声音。
“此外马靖良的尸首我也见过。庞景肃然道:“仵作检验,那是被人生生撕成了两半,凶手手段凶残,而且力大无穷。
抬手指了一下魏长乐,“魏县令虽然勇猛过人,但凭心而论,还不至于能将一个人撕成两半。那份力道,据说要修成四境的武夫才能做到,难道你觉得魏知县已经拥有四境
武夫的实力?
“他没那个本事。赵灵婵忍不住瞥了魏长乐一眼,道:“他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别说将人撕成两半,给他一条狗,他也做不到。
庞景立马道:“大小姐言之有理。指挥使,你也是武勇过人,自然知道,以魏大人的年纪,就算天赋异禀,那也不可能拥有手撕活人的力量。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马靖良之死与魏大人绝无关系。
“庞大人,你不愧是掌理刑律。马靖昊见庞景当场反水,心下怒极,冷笑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同一桩案子在你手里,可是可非。
马靖昊毕竟是行伍中人,再加上背靠马氏,说话很是直白,此时盛怒之下,也不给庞景留面子。
庞景也是河东豪族出身,而且背靠赵朴这棵大树,骨子里其实倒也并不畏惧马氏。
最要紧的是,马靖昊背后是河东马氏,而魏长乐背后那可是窦氏。
比起窦氏,马氏实在算不得什么,真要选人得罪,那也是宁可得罪马氏,万不能得罪窦氏。
马靖昊出言嘲讽,言辞赤裸,却也是让庞景心生恼怒,皱眉道:“本官负责刑律,当然要谨慎小心。刑律关乎生死,岂同儿戏?指挥使,你怀疑魏大人害死马靖良,总要有确凿证据?没有证据,那就是污蔑,换了别人,污蔑之罪,同样可以拒捕下狱。
“好得很。马靖昊见庞景调转枪口,也看出赵朴态度暧昧,心知今日肯定占不了便宜,瞥了魏长乐一眼,冷笑道:“魏长乐,马靖良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心里很清楚。我现在没证据,奈何不了你,但真相迟早会水落而出。
魏长乐却是叹道:“指挥使,看来你对我的成见太深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马靖昊握拳道:“老天有眼,终究不会放过那些大恶之徒。
魏长乐一听这话,却是感觉一阵别扭。
怎么听起来自己竟似乎是大反派?
马靖昊转向赵朴,行了一礼,也不废话,转身便走。
出了门之后,庞景却是上前两步,冲着马靖昊背影吐了口唾沫,恨恨道:“想让本官颠倒是非诬陷好人,简直是做梦。
魏长乐心中好笑,却还是道:“庞大人明察秋毫,下官钦佩。
“魏大人,本官秉公
执法,有些话说的重了些,你可莫放在心上。”庞景和蔼可亲,笑道:“幸亏赵公点拨,解开了我心中疑惑。回去之后,我便将马靖良一案了结,此案与你毫无干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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