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那一天,居然都过去五年多了。闻人佐想着。

他站在这个行刑台上,看着台下的那些群众,却感觉时间没有走动一般。低下头去,看到自己的脚下是坚实的木板,它并没有一道会打开的缝隙。

他已经不是那个被群起而攻之的罪人。世界像一个轮回,五年前,他险些在这里丢掉性命,而今天,五年过去,他虽然还活着,但是,大元帅已经死了。

他只是一个偶然苟活了五年的亡魂。不知为何,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切,闻人佐突然有了这种想法。

姜雨站在行刑台之前,身旁有侍者代他开口,“先王姜昆维之妻,王后丝黛拉,出身刺客联盟,五年前参与袭击王室的惨剧,与其同僚杀害先王姜阳及其妻子、子嗣,而后潜逃。后又伪造其亡国公主身份,混入王庭之中,协助先王谋害众多元老大臣。

“大罪当诛,当即执行。”

声音落下,台下爆发了激烈的声音,所有人都在对这女人口诛笔伐。

闻人佐看过去,丝黛拉依然垂着头,被身边两人架起来,脖子上缠上粗绳,整个过程中,她没有丝毫反抗,仿佛已经默认自己是个死人一般,没有任何的回应。

闻人佐看着她,心想,自己当年应该就是这幅模样。已经失去了对生的渴望,接受对自己的惩治,所以不反抗,也没有任何的声响。

看着这一幕,他突然有些恍惚,总觉得当年的事情还会重演,这时候会有人不远万里地赶来,将群众的声音压下去,大声喊着手下留情。

处刑者栓紧了犯人脖颈上的粗麻绳,操作者打开了开关,丝黛拉脚下的木板敞开,她瘦弱的身躯像是一片叶子一般,坠落到底,颠了几下,又抽搐了片刻,而后,便毫无生气地摇摇晃晃,像一块被水浸湿、又被低温冻住的僵硬破布一样。

直到这一刻,闻人佐以为会来的人也没有来。

因为姜昆维死了。

闻人佐对自己说。

因为他死了。

他一遍又一遍对自己重复,可是这个事实却永远也进入不了自己的脑海,就好像他内心深处在否定这个现实。

不是因为他想要姜昆维活着,而是姜昆维会死这件事从头到尾就不被他相信。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人佐恍然地看着,半天,群众们的呐喊声才回到他的耳中。他死人见得多了,常年打仗,见过很多支离破碎的身体,丝黛拉的样子算得上体面,所以,让他恍惚的不是当下的场景,而是内心一种怪异的情绪。

他仿佛在哪见过这一切似的,不是五年前的那一次,而是更久远的什么时候……仿佛是在历史书上看到过,又或者在非常年幼的时候见到过这一幕。此刻的既视感,让他迟迟都无法回神。

这时候,姜雨往前站了两步,说道:“旧时代的罪人已被处死,所有的罪孽都已断绝,我可亲可敬的子民们,接下来,是新时代的开展。而在此辞旧迎新之时,我想向所有人宣布一件事……”

闻人佐听到了姜雨的声音,他有些迟钝地转过头来,不知为何,连当下这一幕,他都很熟悉。眼前是姜雨的背影,再往前是成群的观众,观众上方是城市楼房的剪影,再往上,便是那晴朗无云的天空。

一个金发的人背对着他,在一个晴朗的日子,向万民宣告着些什么。这样的场合,他似乎不是第一次经历了。

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像是刻入了他的骨髓一般。但闻人佐很清楚,自己绝对没有经历过这种事。

所以,他很困惑。

“有请大元帅闻人佐——”

闻人佐听到姜雨在传呼他,摄文王回头看他,伸手邀请他。闻人佐愣了愣,内心反应了过来。姜雨叫他来处刑台上露面,一定不会是要他在那站着那么简单,这个年轻的王一直想在平民面前为大元帅昭雪,当下的确是个非常合适的时机。

闻人佐没有忤逆对方的念头,他抬起自己的脚,有些轻飘飘地往前走。

站在了行刑台的边缘,暴露在那些群众之前,突然,他感觉呼吸有点急促。

姜雨的声音在身侧传来,“这些年,大元帅为摄文鞠躬尽瘁,他先是在五年前惨剧上救下了我,将我隐藏在妓院深处,后又出兵剿灭了刺客联盟,彻底杜绝了……”

闻人佐听不进姜雨说的话,他感觉到一阵眩晕,身体很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肩上。

他捂住自己的额头,视线落在台下喧嚷的观众之中。

怎么突然……

自己这是怎么了?

骤然之间,一道蓝色的身影在他的视野里一晃而过。

闻人佐顿时睁大了眼睛,向那蓝色的影子望去——

那是一个身穿深蓝衣袍的男人,头戴一个兜帽,在群众之中穿行着。当所有人都在面对着行刑台的时候,只有那个蓝袍子的人在往远去的方向走,他挤开了身边的人群,像是湍急的水流中的一颗石子,坚固的拨开所有挡了他去路的人。

那个人……那个装束是……

闻人佐几乎在一瞬间就回想起来,对方是那天在戈首休息室的青年人。他突然出现,开枪杀死了姜昆维,又突然消失。

绝对不会有错,闻人佐百分百确定那就是他。

倏然间,脑袋里的眩晕感消失了,他现在异常清醒,立刻动身跑下台阶,甚至没管他是否还有站在这里的义务。

行刑台上一阵嘈杂,他听见姜雨在背后叫他。

“佐叔?!”

闻人佐无法为自己的不辞而别解释什么,看到那个身影,他有种感觉,自己必须追上去。那个深蓝衣袍的人身上有太多谜团,不弄清楚他会彻夜难眠。

“让让,麻烦让让!”闻人佐冲进了人群之中,往那个蓝袍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身边,有人朝他喊话,“对不起,大元帅,我们曾经误会了你!”

“幸好五年前您没死,不然摄文便失去了一位功臣啊……”

那些声音传入闻人佐的脑袋,但是,他根本没有试图去理解。是这五年间的讥讽也好,还是最近才开始的赞扬也好,都太晚了,都来不及,他早就不在乎了。

他早在他们讥讽之前,就已经自责到想要轻生;早在他们正视之前,就已经放弃了受人尊敬。

外人对他的回应,总是比他需要的慢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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