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了想,接着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跟他们说了比较公平。”
见他没再推脱后,随遇才挂断了电话。
开始犹豫着怎么告诉徐思雨。
一阵没来由的胆小漫上心头,昏暗空旷的楼梯间,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身后的墙隔绝了走廊上细微的脚步声。
她若有所思地垂眸,指甲轻轻地点着手机屏幕。
思考着该从何说起。
最终。
在脑海里编辑好一大段前因后果之后,随遇点开微信,编辑了文字过去。
在这楼道间,等待的一分一秒都被拉长。
想象中的紧张与害怕并未到来,相反的,她内心忽然生出一种释怀感。
不知过了多久。
她只看到顶部反复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语,可意料之中的惊诧回复并没有到来。
有的只是沉默。
以及备注上的“徐思雨”三个字和那串提示语的反复切换。
大抵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对方只是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包过来。
随遇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心底忽然感到纠结,徐思雨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够真诚,将这件事对她隐瞒了这么久。
巨大的愧疚感涌上来之前,她的手心感到一次振动,
是徐思雨发来的一句语音。
随遇有些犹豫地按了下去。
听筒内,先是传来了一声冗长又带着考量的啊。
“我的心里话是,我在乎的不是对方是谁,你和他之间具体是怎么个事,你刚才因为没有提前告诉我而道歉完全没必要,我还是那句话,我在乎的是你到底有没有幸福,有没有为自己考虑。”
徐思雨停顿了下,声音又轻了几分。
“至少得比过去开心一点吧,你也别急着刻意跟我证明你现在很好、过得很快乐,你只是看起来很好。
我希望的是,你别把别人给你的好当成是负担,别把所有人都推开,也别把自己隔绝起来,这世界是有纯粹的善意的,总之不管怎样,你得相信自己值得,而且,在我面前你其实不用内耗那么多。”
徐思雨呼出一口气,又成了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口吻:“行了,回来吧,我还想着你去哪儿了呢。”
在这之后,是不计其数的沉默。
随遇没有回复,也没有任何其余的表情。
只是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将这段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它能成为种子,在自己心底里生了根。
像在枯冷灰烬中找到一处余温尚存的角落,不受控制地,心中生出暴烈的对温度的渴望。
幽暗中,手机光亮的屏幕被滴落的某样酸涩放大了细节,那顶端黑色的名字处顿时显现出红绿蓝三种原色。
随遇仰头,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某样情绪那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圈周围有些许发热,她连续眨了眨眼,眼前的模糊才缓缓清晰起来。
她转身走出这片幽寂。
此刻,过道尽头的窗户边,笔直的走廊被迟到的日出渐变渲染了一层柔和的光雾。
随遇走过去的途中,抬手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
再抬头时,正逢晨曦落地。
进去后,她一眼见到徐思雨想坐起身来。
“喂干嘛呢?”随遇平静地走了过去。
徐思雨朝输液袋努了努嘴,“快没了,得让输液瓶的液体流下来,看你还没回来,我准备自己打开来着。”
“你躺好,我帮你弄,”随遇绕到她面前,抬手将玻璃瓶下方的滑轮拨开,“你明天几点手术?”
“医生把我排在明天上午十点半,”徐思雨上下观察她,八卦记者的本能在她眼底一览无余,她压低了声,“诶随遇,我问你个问题啊。”
弄好以后,随遇坐回了陪床椅上,有些无奈,“大姐,只要你躺好了,那我随便你拷问,行吗?”
“行啊,”她的回答比行动还爽快,徐思雨侧躺着,朝她那边挪了一下,“我想问一下,就是,根据你对他的了解来看的话,他本人和网上的传言有几分相似啊?”
随遇疑惑地啊了声,“你想问的就这个啊?”
“别废话,你快说啊。”徐思雨催促她。
这个问题,不由得让随遇去细想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渝辞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去认真想这个问题。
往先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可此刻,随着记忆的一遍遍巩固,似乎对他的感受在脑海里变得清晰了起来。
她思索着嗯了声,尝试着概括什么,“他人挺好的其实,没他们说的那么难以相处。”
“嗯?”徐思雨的语气显然有几分诧异,“我一直以为他是脾气很差很古怪的那种刻板男,竟然不是。”
随遇失笑,“你别这么说他。”
徐思雨在听到这句话后,愣了一下神。
眼底的诧异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是略带猜测的八卦。
不是、你认为错了、我感觉他不是这样……
等等等等答案。
可在这众多能否定她的答案里,随遇竟脱口而出一句偏袒性如此明显的话语。
两个月,单身男女,还是同居。
这不由得让她思绪纷飞,产生无数联想。
“诶,”徐思雨眼底忽然渡了层暧昧,“这两个月……你们相处得怎么样了?”
她极为刻意地把重心落在了“相处”两个字上,意有所指的味道顷刻间溢出字眼。
纵然再迟钝,随遇也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不由得心生无语。
“你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呢,我跟他什么也没有,就萍水相逢的临时伙伴,”随遇皱着眉补充道,“我替他说话,是因为人家之前花费时间来安慰过我而已。”
“什么?只是这样啊……”
Linx酒吧内,周远齐听完全部真相后只发出了这么一句感慨,诧异地放缓了手上转笔的速度。
送随遇去医院后,渝辞安没回家,直接驱车去了酒吧。
弧形吧台边,他倒酒时抬眸瞥了周远齐一眼,“不然你以为怎样?”
“我以为?哼,”周远齐放下笔,两手撑在吧台边,略显认真道,“我还以为您老人家突然转性了。”
“想多了,”他音色平淡,“我怎么可能真的结婚呢。”
“为什么不可能?”周远齐语气带了玩笑意味。
渝辞安放下深色酒瓶后不知该说什么地看向他,“你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
这句话似乎不止停留于表面,可周远齐心领神会。
与其说“哪儿来那么多为什么”,不如说这句话的意思是“其实你知道为什么”。
周远齐忽然收敛了那副平日里那股觉得什么都无所吊谓的模样。
他正经了神情,眼底划过一抹欲言又止,又像是思索后的犹豫,“喂渝辞安,你不会还被那些事给影响着吧,不至于吧,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啊。”
“什么?”渝辞安眼眸忽沉,他顿了一下,之后觉得有些好笑道,“你想多了吧。”
周远齐忽而愕然忽而不解。
安静的氛围上头,飘着轻缓的纯音乐。
此刻周远齐听到这些整日循环播放的曲子莫名觉得有些烦闷。
“这都是些什么啊。”他胡乱吐槽了句。
又偏过头看向吧台另一侧,放大了些许音量,“诶张杨,你今天敢不敢放首不一样的啊。”
“行啊远哥,”他在电脑上随意搜索了一个歌手的名字,扭头道,“那陶喆的《蝴蝶》怎么样?”
周远齐眉头一挑,愣了下,显然没听过这首歌,“管他什么蝶,是个不一样的就行了。”
坐在吧台不远处的两个长相清纯的女生听到那边的动静后,下意识将目光投了过去。
门可罗雀的酒吧内,她们一眼就看到了吧台边上的渝辞安,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下,又笑着互相耳语了几句。
耳畔催眠的纯音乐的声音逐渐变小,缓缓地,余音被一股有节奏感的RandB替代。
周远齐仔细听了听,
旋律还不错,他认可地点了下头,这才转回头重新看回渝辞安,觉得身心舒畅了些。
可渝辞安全然没理会他这没头没尾的举动,头顶的暖色柔光洒在褐色玻璃杯的透明液体表面,杯中波光忽明,像起了波澜的思绪。
“诶我说,”周远齐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情,说着话坐到吧台椅上,“你……”
话没说完,左上方传来的温柔声音切断了他想问的问题。
“帅哥,经常一个人来这儿喝酒吗?”长发女生眼含秋波,眉眼弯弯地看着渝辞安。
渝辞安微蹙了下眉,一言未发,只是举起酒杯喝酒的同时抬起左手。
光照底下,无名指的戒指很是显眼。
气氛显然变得有些尴尬,女生回头望了眼同伴,用眼神责备对方没打探好就让自己过来。
可对方显然不准备接收她的尴尬讯息。
“美女,”周远齐俯下身看向她,笑着解围,“他已婚,可我单着,你们今天的消费算我的。”
“那谢谢咯。”女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再过多停留,果断转身离开这儿。
看着姑娘带着朋友偷偷换了个位置坐,周远齐收回视线故意打趣他,“诶,你不怕你老婆知道有女生找你搭讪然后吃醋啊。”
渝辞安以一副“知道是假的还开这玩意有意思吗”的表情看他,语气带笑,“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在乎她。”
“我说你真没意思,”周远齐坐了回去,重新拿起最开始那支笔夹在指尖摇摆转动,“在一起住两个月至少都能成为朋友了吧。”
“朋友?”
渝辞安眉头微蹙,仔细回想着这段时间,算朋友吗,似乎有些模糊,跟着他对随遇的印象一起变模糊的,似乎还有“朋友”这个概念。
只是同情,算朋友吗。
似乎跟她的确过了某些原本默认好的界限,可至于到目前为止止在了哪儿,越过了多少,他此刻有些分辨不出来。
只是恍然发觉自己竟然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是觉得这段本就明明白白地处于灰色地带的关系不需要外作任何说明,还是被有她这样的生活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给暗自影响成了自然而然。
渝辞安忽然分不清了。
复杂的心绪没来由地在心底横冲直撞,他将指尖犹豫着抚上杯身,权衡着内心的直觉与理性,最终,像是取了个平衡点。
“不算朋友,”他眼含思量地垂眸,顿了一下,“只是有些同情她的过去而已。”
周远齐笑着嚯了声,“你这是太容易心软还是淋过雨所以想给别人撑伞?”
“不知道,”渝辞安有些心烦意乱地随手提着杯口转过身去,手肘任意搭在台面上,背对着他,像是随口一提,“只是纯粹心疼吧。”
不过片刻,他就用了两个近义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又或者是自认为的总结。
同情、心疼。
周远齐替他分析着这两个词背后的含金量,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他停下了转笔的动作,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渝辞安,你对她,到底是同情,还是心疼?”
“不一样吗?”他不以为然。
“当然不一样,同情是你站在局外人的角度贡献着自己的同理心。”
同情是人与生俱来的天赋,是恻隐之心在作怪,后怕也是一样。
所以听到别人的苦难之后,大多数人在事后都只会有两个念头,一个是“她好可怜”,另一个是“幸好经历这些的不是我”。
安慰、离开,这整个过程就像是,他们不经意间把自己身上的光尘留到阴影里,然后转身轻易地就投入了太阳的怀抱。
“而如果是心疼,那表明你心甘情愿对她所经历的痛苦感同身受。”周远齐忽然延长了尾音。
表明即使身处光明也愿意为你留在暗夜,承受你所承受的,甘愿尽力去感受你的感受。
周远齐从侧后方去细细观察他的神情。
渝辞安淡然的表情与平时并无二别,只是摩挲杯身的指尖明显放缓了速度。
观察着他,过了片刻。
周远齐缓缓开口接着道:
“表明你心里有她。”
渝辞安动作顿住,忽然心尖一颤。
“你说什么?”
徐思雨盯了她半天,吐出这四个字。
又补充道:“你怎么了他要来安慰你?”
这个问题让随遇哑言,没想过她话题转得这么快。
她避重就轻道:“来例假,我疼得半死,他就随便说了几句。”
“随便说了几句你就感动了?”徐思雨不理解,她不会这么容易就倒戈相向了吧。
徐思雨咽了下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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