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拜佛
天才蒙蒙亮,小厮守了一夜,困得趴在柜上打盹,却见一男一女从楼上走了下来,那两人衣着华贵,打眼就是富商打扮,尤其是那女子,簪了一头的珠璎宝翠,行动的时候就随身形荡着,折出来一层珠光宝气。
只是可惜那男子,虽然长得着实俊俏,却是个哑巴,全倚仗着妻子说话。
那小厮赶忙直起身,殷切问道:“客官可是要吃点什么?”
那男子摇摇头,却听那女子声音清脆:“我们要进那姑苏城,只是不知有何玩乐之地?”
那小厮眼睛轮了一圈,随即露出一个殷切的笑容来:“若我说啊,那姑苏城里,最好的地方就是那燕青楼了!”他眼睛觑着女子,笑道:“可是您带着夫人,却是不怎么方便的,不若去那寒山寺里,今可是有市集的。”
男子脸上露出点笑意,女子的细眉却蹙了起来,相当不悦地看着他,那小厮没理,看着男人排出了五枚银币在柜上,点点头便出门了。那女子虽不情愿,但也跟着去了。
两人刚坐上马车,秋榆便急急开口说道:“那地方去不得,乱得很,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地方。”
牧文德眼神平静,道:“我自然知道,只是这趟本来就是浑水,不去怎么能行?”
两人便乘着车去了那寒山寺门下。
他们起的早,到了寒山寺也不到正午,市集都是下午才开,现下唯有几个和尚穿着袈裟在洒扫庭除,见了一架富丽堂皇的马车上下来了两个妙人儿,一个小童便蹦蹦跳跳地走了去,仰着脸看他们:“诸位施主,不知所来何事?若是为了那集,倒是还早着呢,下午才有。”
牧文德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腹诽起来:“咕噜咕噜地嘟囔什么呢?”
秋榆斜瞥他一眼,见他一脸严肃,便知他根本就没有听懂,轻轻叹了口气,便道:“你可不要介意,我这相公啊哪哪都好,只可惜是个哑的。问道说这寒山寺极灵验,所以想来看看。”
那小佛童闻言便打量几番牧文德,面上露出些悲天悯人的神色,只是他太小了,肉嘟嘟的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反倒显得有些滑稽了,秋榆忍着笑,面上也露出一派愁苦模样。
那小童便笑笑,做了个揖,道:“既如此,便请两位施主入我寒山寺里,住持有素斋招待。”
秋榆便回了个礼,快步跟上了那小童。牧文德听着这两人叽叽咕咕谈了半天,愣是没听懂什么,只是见了秋榆走了,连忙快步跟上了。
他们被那小童领进了寒山寺,一踏入那门槛,牧文德便觉得有几股视线落在他们身上,如芒在背。他假作不知,心却沉了下去:“这江南是以为自己天高皇帝远了,竟敢在这种地方结党营私。”
秋榆被牧文德的身影护得好好的,自然没察觉到暗处已经有人盯上了他们,反倒是兴致勃勃地到处观望着——她平生还未见过佛像,现在见了这样高大的塑像,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敬畏之心来。
走了没几步,一旁的厢房内就出来一个干瘦的和尚来,看着进门来的两人,面上浮现出一丝笑来:“闻言说两位施主诚心礼佛,正巧我们寺里刚煮好了素面,愿意请两位施主共食。”
秋榆听了,忙道:“感谢住持招待。”
那和尚不答,只是审视着一旁默默无言的牧文德,牧文德被这人盯着看了半天,一丝不悦从心中而起,却听那和尚问道:“此施主似乎心境不宁,来此地是为何?”
那小童忙道:“住持,这施主是个天生修闭口禅的。”那住持一听,叹了口气捻了几颗佛祖,只道:“难怪施主面色不忿,原是未参破,只是这世间难有两全其美之物,艳花开却短,枯草能度年。”
牧文德虽然没听懂这几人在说些什么,却也猜到了他们在讨论自己,只是做了个揖点了点头,便如愿看到那住持满意地笑了起来,把他们引进了厢房内。
牧文德心里清楚这种寺庙里的和尚没几个诚心礼佛的,大多无非是凭着香火钱享乐,见这和尚心里也嗤之以鼻:“说什么东西那么多,无非就是看我们穿得好,骗骗我们香火钱罢了。”
走了进去,见那和尚端上来两碗素面,心中更气:“这和尚自己穿的袈裟倒是金线做的,招待我却拿碗面来,这院里的和尚一个个膘肥体壮的,连这小孩都是肉的,还拿这点东西来敷衍我。”只是虽然这样想着,脸上却是一副平静哀伤的神态,跪坐在那蒲团上,拿起筷子便开始吃那面。
秋榆被牧文德在万红庄里好吃好喝地养了几月,胃口还没养刁,吃起那面来也觉得口感尚可,便几筷子挑了那面开始吃起来。
余光却见身旁的三皇子小口吃着,姿态相当优雅。她心里一惊,顿觉自己行为有损于现在的身份,便也停了筷子,拿手帕轻拭着嘴角。
却见三皇子颇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秋榆顿觉不安,心中烦乱,心想:“该不是我行为有什么问题,却显得自己奇怪了。”
正巧那住持起身往外走了,出了门几步,秋榆估量着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了,便极小声道:“怎的这样看我?可是我行为有何不妥?”
牧文德皱了皱眉,也用极轻的声音答道:“我不喜欢吃面,你又是为什么不吃了?”
秋榆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可笑于自己的自作多情,便闷头几筷子把那面挑了,扭头没答三皇子的问题。
牧文德倒是不恼,只是奇怪了秋榆的态度,不过他也看开,心中安慰自己道:“女人家大抵都是这样无常的,或许是见我看她生气了。”
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奇怪:“我看她有什么好气的,真难懂她,又不是第一次看了,怎的还这样害羞?”
他心下觉得是秋榆一直惦记着自己未出阁的身份,才对男子的眼神相当敏感,一时间不由得爱怜起来。想起秋榆出城时曾提及自己的婚事,心里不由得通明起来:“原道是因着怕自己的姻缘,也是,这大明的女儿家,哪有不担心自己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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