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下过雨,空气里卷着清淡的花草香。

先前订的几盆香水百合下午刚送来,虞清雨跃跃欲试,换了条窄脚牛仔裤,踩着平底鞋,在她的花房里翻土,准备移栽花木。

港城进入秋季,不似夏天的潮热,气温舒适了许多。

玻璃透明花房里依然四季如春,恒温恒湿的室内,花草香逐渐转浓,沁人心脾。

虞清雨做事一向认真,她带着大大的手套,拿着小铲子倒也有模有样,全神贯注,根本没有注意到花房门口站了许久的男人。

“腰好了?”

乍起的清冽男声让她动作一顿。

袖口擦了擦额角细汗,虞清雨长舒一口气,缓缓转头望过去,一双修直长腿跃入她的视野,黑色垂顺的西裤,视线向上抬,是他逆着光的清俊面容,嶙峋轮廓清晰,几分慵懒在眸底静静流淌。

黑色衬衫袖口跟着他靠近的脚步已经挽起,露出冷白劲瘦的一截小臂。

“你现在说话,我都要掂量一下应该怎么回你了?”虞清雨歪了歪头,水眸染上几分笑意。

男人轻笑一声,半蹲下/身,视线垂在她的纤细后腰处。

淡若远山的眉眼微微敛起,语气很是随意:“太太,思考太多就没有情趣了。”

点到为止。

虞清雨坚定地摇头:“不思考太多,我的腰就废了。”

好像什么也没说,她已经自动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出来。

也不怪她多想,只是现在的谢柏彦危险系数直线升高,她更要好好保护自己。

谢柏彦被她的语气逗笑,食指捻去她额间的细汗,淡然扫过她染上薄红的面颊:“我来吧,太太还是先保护好自己的腰吧。”

虞清雨眨了眨眼,端详着他的神色,很贴心地把小铲子递了上去。

这人袖子都挽上去了,她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

当即把手套也脱下来,套在他的大手上。

“你看这副手套在我手上晃晃悠悠,在你手上尺寸就很合适。”她站起身,轻轻揉了揉后腰,“果然这个活儿就应该是你来干。”

“你看你干得多熟练多专业啊,果然还是得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

水波潋滟的明眸漾着笑意,晃着一点水润的可爱。

谢柏彦淡然自若地收下虞清雨给他戴的高帽子,浅浅颔首:“也是,差点忘记了我是谢太太的小助手。”

“那就谢谢我的小助手了。”

虞清雨才不会放过免费的劳动力,尤其还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她闲闲坐在一旁的吊椅上,微微晃着椅子,目光有一搭没一搭地投向正在翻土的谢柏彦。

有些人天生就带着一种磁场,无形之中吸引他人的注意力,一旦磁性吸引,便再也挪不开。

饶是虞清雨见过很多相貌出众的男士,也不得不承认,谢柏彦确实皮相优越,骨相绝佳,一举一动都牵引着她的视线,即便是这样在花房劳作,她也挪不开半分目光。

“想什么呢?”一片静谧中,他忽然问。

“想你啊。”她很快回答,下意识的,又在眸光闪烁中被带去,“我在想你天天那么忙,身体扛得住吗?”

谢柏彦似有似无地点点头,薄唇溢出几分凉淡笑意:“现在已经担心我的身体扛不扛得住了?”

心虚的目光很快挪开,虞清雨轻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谁知谢柏彦并没有准备就此放过她。

侧目,漫不经心:“谢太太,相信我,该担心扛不扛得住的不是我。”

虞清雨微笑,唇角弧线微僵:“那我谢谢你的关心了。”

这人夹枪带棒的,她说不过他,还不会躲吗?

谢太太很是不满地瞪过去一眼。

谢柏彦动作也利落,花园平时基本都是虞清雨在打理,他长久无暇进来整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虞清雨在别墅花房里整理收拾那些珍稀花卉。

有模有样,似乎真的很专业的模样。

他放下手中的铲子,将包好的香水百合拆开,连同土包一起放进小坑里,再重新埋上土壤浇水,便算是移栽好了。

谢柏彦去洗过手,再次踱回虞清雨面前,看着她懒懒地倚在微晃的吊椅里,视线却分毫没有移开过他。

还带着水渍的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没想到太太还会这些。”

家里有园丁,也有佣人,她却谁都没用,自己一个人在花房里鼓捣她的花卉。

虞清雨耸了耸肩,不甚在意:“原本京城那栋别墅的花园,也基本都是我一个人在捯饬。”

自己能做的手工她喜欢自己亲自动手,一个人看着网上视频教程钻研,一来二去,也琢磨出点乐趣来。

“我好像还挺享受一点一点从无到有的那种过程的。她环顾了下四周,几分惬意地向后仰,靠在舒适柔软的抱枕中,“我也很喜欢现在的花园。

或许也不止是花园。

原本工整的室内装潢布置,优雅大气,大概算得上是建筑装修设计的天花板,但现在多了许多和她有关的东西。

越来越壮观的花房,墙角摆放着猫窝,还有别墅前那尊十八世纪的爱神丘比特雕像。

虞清雨抬起下巴,微微眯着眼,好奇地问:“那个雕塑,你是怎么跟他谈下来的啊?

那座雕像原本的主人是国外的一位私人收藏家,十分古板的阿拉伯人,虞清雨试图和他谈判,还没开始进入正题,已经被他强制结束对话。

那让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些怀疑,她的社交技能点真的有这么低。

谢柏彦似有似无地点点头,偏冷的音质裹挟着几分磁性的清润:“想偷学我的谈判技巧?

虞清雨很是理直气壮:“我是你老婆,怎么能叫偷学,明明是正大光明。

目光坦荡,秋水剪眸清澈见底。

“你的不就是我的吗,夫妻俩的事情怎么能用偷这个字?

谢柏彦神色自若地应了声,半蹲下,抽出口袋里的方巾,细细将她鞋子上蹭的泥渍擦拭干净。

长睫在她的注视下缓缓撩起,沉敛的黑眸漾起几分兴味:“那你的也是我的吗?

“那要分情况讨论。虞清雨眼眸微转,忽然想起什么,弯起嘴角,笑脸格外明艳张扬,“毕竟我们也只是联姻而已。

原本他说过的话,这会儿都被虞清雨信口拈来,故意刺他。

眉眼弯弯,像天角若隐若现的小月牙:“联姻还是和结婚不同的。

鞋尖踢了踢他的裤脚,懒洋洋地翘起唇角:“是合作就总有分崩离析的一天。谢总,是吧?

娇艳昳丽的面容上,闪着几分天真的单纯,明晃晃地刺眼。

谢柏彦眉心微折,蓦地温笑,轻轻攥着她的脚腕,慢条斯理地回:“不是签过字印在证件上的,就叫合作。

“更何况我们不是合作

,是联姻。”

他顿了半秒,平平静静地又落下几个字:“姻缘的姻。”

心尖猛地一跳,虞清雨承认自己有被讨好到,心情十分愉悦,微微弯下腰,距离倏然拉近。

“你就是拿这招去骗阿拉伯老头的吗?”

谢柏彦牵住她纤细莹润的手,借了半分力道站起来:“谢老师教你第一课——投其所好。”

“这位阿拉伯私人收藏家,喜欢印度皇室传统风格珠宝,不巧谢家存了一只祖母绿棕榈尖叶头饰,正对他的眼缘。”

“有些人,不缺以钱易物的原始资本,喜好是排在所有事宜之先的首位。”

虞清雨盯着自己被他擦拭干净的鞋边:“我怎么总觉得你话里有话呢?”

懒得去猜,索性顺着他的意思问:“那你喜欢什么?”

身体忽然腾空,虞清雨下意识环上他的颈子,只听他的低沉嗓音落在耳畔:“喜欢太太多配合我一点。”

“谢柏彦,你真的是……”虞清雨面上一烧,想怼他一句,却想不到合适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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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整洁的鞋子在空中微微晃动,她咬了咬唇,他似乎是不想让她的鞋子再蹭上泥渍。

鼓了鼓嘴,她的声线很轻,几乎听不清:“坏男人。”

拉力赛前一天晚上,虞清雨几乎没睡着,心里揣着事,她当天没到六点就起床了。

几乎她一动,谢柏彦就睁眼了。

虞清雨很快速地上着妆容,眉宇间的忧虑聚得浓重。

“我担心。”

谢柏彦缓缓走至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低沉的嗓音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

“别担心,我让闻森今天陪你一起去。”

虞清雨拧着眉,还是不放心,放下粉底液,从包里拿出之前做的应急预案又仔细看了一遍。

随意吃了几口早餐,虞清雨换上鞋子就准备出门,却忽然被谢柏彦叫住。

“怎么了?”她咽下含在嘴里的蔬菜果汁,含糊地问。

谢柏彦拿着钥匙,揽上她单薄的肩背,轻描淡写地开口:“我送你去。”

虞清雨神色恹恹,一沓文件在她怀里,已经熟记于心,却依然惴惴不安。

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绕了过来,牵住她微凉的手指。

“你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马上下一秒宇宙就要爆炸了。”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还不如下一秒宇宙爆炸了好。”

虞清雨心里确实很是担忧,来自于她在不熟悉的领域探索的初体验,即便旁人也说她已经准备十分充沛,但对于新体验的未知性让她期待又不安。

有太多人在盯着谢太太的一举一动,她的行为不只是代表她个人,也代表她身后的谢家。

无形的压力。

轿车稳稳停下,谢柏彦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小鱼,只是一个活动而已,你不是负责人,你只是投资者,无论结果好坏,都无需放在心上。”

眉心一紧,她横过去一眼:“你这样说,仿佛我已经要搞砸了一样。”

食指抵在他唇上,制止他的发言:“乌鸦嘴。不许诅咒我。”

她深呼吸,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要是真搞砸了,我就回去找你算账。”

眼眸一转,又说:“要是成功了,我也来找你算账,找你讨个红包,我可是帮你赚钱了呢。”

清润如溪的声线染上点点笑意,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无名指,那枚婚戒夺目闪耀。

薄唇溢出淡声:“那我等你来找我算账。”

“乖。”

一个轻吻落在她额头上。

“嫂子!”谢柏珊在车外等了许久都没等到虞清雨下车,探头探脑正看见这亲昵一幕。

“我是不是出现得不是时候?”谢柏珊倒吸一口凉气,不期对上了谢柏彦冰冷的视线,连忙说道,“是妈说今天来给嫂子帮忙的,你别凶我。”

谢柏彦低敛眉眼,送虞清雨下车,还不忘视线瞥过去嘱咐谢柏珊:“今天多照看你嫂子,别只惦记着你的爱情。”

吐了吐舌头,谢柏珊推开哥哥的手,愉快地挽上虞清雨的胳膊:“哥,我心里有数的。”

摆了摆手,撑着笑脸目送她忙碌的工作狂哥哥离开。

愉快的情绪是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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