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黑云散去,露出明亮天光。

天光斜射进屋内,倾洒在陆怀砚身后。

云梨木然迟钝地望向朝她渐渐走近的男子,一如当初槐树下翩然出尘的他,可心中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

看着陆怀砚周身的白亮光晕,云梨移开视线,光很亮,她只觉得冷。

帐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在陆怀砚即将来到她身边时,云梨迟缓又艰难地撑起身子,阖上双眼靠在冷硬硌背的床围子上。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她浅哑着声阻止,“你,别过来了,我有话与你说。”

许是考虑到云梨刚滑了胎,陆怀砚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冷硬,他坐在一旁的小榻上,“你说,我听着。”

半晌,屋内有一瞬的沉默。

云梨将自己在陆府的四年光阴全部回想了一遍,悲哀地发现,轻松快乐的日子少得可怜。

她怀念起幼时父亲在世时,与父亲、阿兄在小院门口的槐树底下,双手捧着甜瓜啃食甜瓜的场景。

似花了好大力气才下定决心,盖在衾被下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云梨垂头凝着衾被上绣着的百合出神,低喃道,“我们和离吧。”

这回,屋内气氛凝滞的更久。

良久,陆怀砚沉声道,“你若是因为孩子的事想和离,不必如此,大夫说好生调养身子,孩子总会有的。”

云梨打断他,“我都听见了。”

说完,又顿了顿,声音哽咽道,“方才我没彻底睡过去,大夫在外间说的话,还有婆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云梨吸了吸鼻子,眼眶泛红,故作轻松道,“我们和离吧,陆府需要一个嫡孙,而我可能这辈子都难以再有孕。”

凝霜这时送来汤婆子,陆怀砚接过汤婆子后,对凝霜道,“你先出去。”

他来到床边将汤婆子递给云梨,云梨没看他一眼就接过汤婆子。

想到他方才抱起她时,身子那么轻、手那么冷,人的心到底不是石头做的。

陆怀砚斟酌道,“就算如此,一个嫡孙罢了,届时可抬房小妾,孩子生下来寄在你名下,你就是孩子的嫡母。”

云梨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陆怀砚,凝望他片刻后又凄然一笑。

是了,他怎么会知道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渴望和爱。

云梨说出的话不再像往日那般温婉,带着尖锐的刺,刺向自己,也刺向陆怀砚。

“可我不愿,你不是说我生性嫉妒多疑么,我不愿与别的女子分享我的夫君,不想看见秦姑娘,更不想看见秦姑娘的孩子。”

“她孩子的生辰是我孩子的忌日,只要她在府上一日,我就痛苦一日。”

说完这些话,都耗了她许多力气。

她缓了缓,平静又麻木地提出要求,“你若能让秦若音离府,永不纳妾,我们便不和离。”

但这怎么可能呢?

她知道不可能,也是故意这样说的,陆怀砚哪会让秦若音离府,让陆府无后。

那不止是她一个人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可凭什么只有她痛苦不堪,而他一脸漠然。

云梨讨厌此刻面目全非的自己,她想做回曾经在枫河县的自己。

或许只有远离他,远离陆府,远离上京,一切就能回到原点了。

她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阿兄,云梨想。

果不其然,陆怀砚沉默半晌后,缓缓道,“好,只是此刻和离太过突然,再等些日子。”

陆怀砚想的是等她彻底想清楚,等她身子养好后,再提这些也不迟。

云梨知道他的顾忌是什么,不过是担心不利于陆府的名声,亦或是怕有心之人知晓今日之事拿出去大做文章。

云梨只想快些离府,她此刻不想听见任何有关孩子的事。

“你现在便写予我和离书,签了字,我与陆府就再无瓜葛。”

陆怀砚一怔,抬眸看她,“为何如此急,大可等身子养好后再和离也不迟。”

也许是想到日后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他怎样看她都无所谓了,云梨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不想看见秦若音还有她的孩子。”

恐怕在陆怀砚眼里,他只会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可云梨就是觉得秦若音能杀了小花,自己滑胎一事说不定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可谁会相信她呢?

陆怀砚取来纸笔,写下和离书,云梨没有一丝迟疑地在和离文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做完这一切,云梨搁下笔发呆,只觉内心空荡荡的。

陆怀砚见她一脸憔悴,一阵风就能将其吹跑,他沉声问,“可想好了去处?”

云梨摇头不语。

陆怀砚又道,“城外有不少陆府名下的田庄,你若一定要离府,先去庄子上养一段日子,我会派人去庄子上打点好一切,待身子养好后你再想想去处。”

云梨本欲拒绝,但如今自己这具破败不堪的身子又能去哪儿呢,想了想,便应下来。

“多谢。”

见她如此客气,陆怀砚唇瓣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离府时,是陆怀砚相送,身后跟着姚氏和钱氏一众人。

云梨没带多少东西,属于她的东西本就少,不属于她的东西她一样也没带,很快就将东西收拾好。

她裹着一层薄披风,风将她纤瘦的身形勾勒描绘,有些冷,云梨下意识抚了抚小腹,才反应过来孩子已经没了。

上马车时,云梨垂眸瞥了一眼扶握住她手腕的大手,默不作声地收回手腕,“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相信滑胎一事是意外,你若得闲,还望你帮忙查查清楚,我怎样无所谓,但孩子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没了。”

说完,不再看身侧之人是何反应,钻进马车。

栖霞院,凝霜低头向床上的秦若音禀报她方才探听到的消息。

秦若音正在逗弄怀里的婴孩,漫不经心问,“说吧,打听到什么了?”

自云梨落胎后,想到那鲜红刺眼的画面,凝霜有些心神不定,她小声道,“三少夫人已签了和离书,此刻已经离府。”

秦若音逗弄婴孩的手指一顿,“做得不错,我已经让人给你父母他们重新安排了些轻松的活计,给你的赏赐也不会少。”

说着,秦若音话音又一转,“不过,你确定你在行事时都没露出什么马脚来,要知道,此事若是被怀砚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我可是不会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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