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撞击?”崔叙问道。

牛仵作道:“不错,夏日的衣服单薄,若是尖锐的石头或者是其他东西,肯定会在衣服上留下痕迹,他送来的时候衣服上并没有任何污渍。”

桑榆问崔叙:“那个侍卫怎么说?他说是我打伤的吗?”

崔叙道:“张大山的意思是,他见到你的时候,你正要拿匕首去刺杀柳锦书,并没有直接说是你杀的他,我们勘察过现场,根据现场的脚印和时间上来判断,在那段时间只有你们四个人在。”

也就是说还是无法证明是桑榆是清白的,同样也无法证明张大山是清白的,可是张大山和伍舟都是柳府派来保护柳锦书的,张大山为何要杀他?

桑榆向牛仵作要了鱼皮手套和验尸工具,准备将伍舟的尸体仔细验了一遍,

正如牛仵作说的那样,伍舟死于大量失血,他的身上有三处匕首伤,都集中在腹部的位置,应该是凶手连续刺杀的结果,而且他身上黑色尸斑最严重的地方同样也是腹部,也就是说他这里曾经遭受过击打。

可能是凶手行凶之后拔出匕首,再补上几拳,双管齐下的刺激会让伍舟在一瞬间失去抵抗力,导致直接昏迷。

最让桑榆在意的是伍舟的腹部,虽然他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并且有了巨大化的倾向,但是他的腹部依然鼓的有些不正常。

崔叙见桑榆双手抵在尸体的腹部不停按压,他不解地问道:“有何异常?”

桑榆一边按压一边解释,“我觉得他的肚子有些不对劲。”

牛仵作道:“许是胀气堆积在腹部,这也是常有的事。”

桑榆道:“正常来说这个时间的尸体确实会出现’巨人观’,可是他的伤口也是在腹部,并且还不止一个,胀气会慢慢地通过这些伤口散发掉,尸体的肿胀和肚子里的肿胀是不一样的,”

崔叙就问她,“这,能说明什么?”

桑榆认真道:“说明他的肚子里有东西。”

“那又如何?”崔叙知道桑榆不会妄言,只是他不理解桑榆眼中的愁色从何处而来。

“那说明。”桑榆沉下脸,掩盖住眸中的失落,“除非我们剖验,不然无法从他腹中找到答案。”

又是剖验,崔叙在口中将这两个字咀嚼一番,这是第二次听到剖验了,还记得桑榆第一次去大理寺的时候就说过剖验,那时因为某种原因崔叙没有答应她,可现在同样也需要剖验才能找到线索。

牛仵作在一旁听的分明,“剖验?就是剖验之法吗?桑仵作竟会这等技艺!”

桑榆道:“怎么,牛仵作没有剖验过尸体吗?”

桑榆知道在这个时候,剖验死者乃是大不敬之事,但是作为仵作,好奇心肯定是有的,私下总会想办法解剖几具尸体看看,牛仵作看起来也有五六十岁了,不会连尸体都没解剖过吧?

牛仵作看了看沉默着的崔叙,小声对桑榆道:“不瞒桑仵作,小人在年轻学艺时曾经在乱葬岗偷偷剖过两具尸体,后来天下安定,乱葬岗的尸体少了很多,管理也严谨了些,小人就再也没有机会剖了,小人的徒弟连见都没见过。”

桑榆恍然,长安管理严苛,想偷具尸体还是有些难度的。

在停尸房聊天显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崔叙果断地将两人带出院子。

桑榆知道剖验一事不算小事,只是她还是抱着一丝期望,“伍舟死因定有蹊跷,只是光看外表实在有些勉强,若能剖验,定会寻到其他线索。”

桑榆对自己的本事还是有些自信的,牛仵作也并非空有虚名,他作为大理寺仵作之首,验过的尸体不计其数,桑榆能看出来的东西,牛仵作也早早就在验尸单上写明了,桑榆并不想再将这些已经明了的痕迹再说一遍。

眼下若想在尸体上有所突破,只有剖验可以做到。

崔叙知道桑榆的想法,但是这也不能小事,先不说剖验本就有违伦理纲常,单是伍舟乃柳家侍卫,大理寺并无做主的权利,就难以实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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