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关镇的街巷其实并不多,穷乡僻壤之地,想大也大不到哪去。这种地界有一林尧喜但他人厌之处,那就是凶猛的虫蚁鸟兽众多。
能在这种沙土地界生存下来的,怎能不称上一个凶猛?
腥味是这些鸟兽们最钟情之味道,倘使那腥味里再加个血字,鸟兽们又怎能不兴奋?
这些天街头巷尾横尸的腥味早已吸引来了不少的鸟兽,若低头望地,时不时的便能见到几只硕鼠或金蝎在不停的徘徊。若是幸运,顶天抬头,兴许还能瞧上一场猎鹰与秃鹫喙口夺食的大戏。
林尧走在队伍的最前头,她双手的手腕处被一粗布条缠绕束缚着,她肩膀处那被林嗔用心包扎过的伤口再次裂开了,血一点点的渗出,她的脸色愈加惨白。
但那惨白也掩盖不了她的兴奋。肩膀处传来的腥味渐浓,她渐兴奋。
她缓缓的放慢了脚步。
其实随着人群的不断向前,还有一人渐兴奋。
就是那戎狄首领。他骑在马上,行在队伍的中段,那兴奋感,掩都掩不住。
林尧隔着人群向那望了一眼,随即轻摇头地想。也许人与鸟兽之差别,原本就不大。
“走,快。”一戎狄士兵上前,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中原话推搡着林尧。
林尧一个趔趄,轻飘飘的瞟了他一眼,摇头,叹了一句道:“可惜了。”
那戎狄士兵摸不着头脑,疑惑地望着林尧。
林尧笑盯着他,不算狠厉的眼神,却莫名的使那戎狄士兵周身一颤。
那戎狄士兵悄悄的与后方一位士兵换了个位置。
谁知,这厢在后方的林嗔行至他身边,对着他也是一瞥,还顶着腮勾唇笑了笑。对比林尧的神态,竞更使人生怵。
那戎狄士兵眼睛眨巴着先是愣了愣,随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给自己壮了壮胆,他将配在腰侧的剑抱到了胸前,默默地又走回了林尧的身侧。
这一次,再不敢催她。
林尧骤然停了下来。
那戎狄首领立刻打马行至她跟前,问道:“到了?从哪入?”
她的头冲着前方一处点了点,众人随着她头的方向望去。
可,哪有地下通道呢?
那戎狄首领狐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些落在后面的戎狄士兵特意跑上前来想看,皆未看到有任何通往地下的入口。
林尧缓步行至一墙角,用力的踹了又踹,没踹开。
随后,她就地一坐,双手捂着肩膀哀嚎了一声:“首领,应是这了。托你的福,我肩膀受伤是没力气打开了,你还不想想办法?”
那戎狄首领自马背上下来,招呼着几个士兵向前。
林尧坐在那地上也不嫌脏,一副大佬样开始指挥那些戎狄士兵,那些士兵们拿着剑或砍或撬,好一番忙活。
人群中有那么几人,探头望了望那墙角后,神色异样,心里暗自犯起了嘀咕。
怎么是那墙角?那墙角早年是有一条道。但那是一条笔直的通往城外铁矿的道。更何况,那条道,不是早就被铁铅浇筑封道了吗?因那条道狭窄昏暗,需行远路,且虫蚁多,曾咬伤过好几人,所以那处早早地就被守备军给封了。虽镇上许多人早已不记得此道,但过去常往来铁矿之人,应皆是知晓的。
这道,能通往其他的城镇?
虽觉奇怪,但也未曾有人声张,而是好笑地望着这一幕。
郝大夫站在人群尾端,望着那些忙活着的戎狄士兵,脚步向前了几下。这一举动让周围或背或搀或扶才能勉力站在这的黄关镇众人齐齐向他望去。
铁匠阿七一把撞向了他的肩膀,没说话,但眸子直瞪着他。
小意轻唤了他一声:“郝大夫”
那郝大夫怔了一下。
小意苦笑着说了一句:“有那么一瞬间我在唾弃我自己,我唾弃于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这样一个人。”
郝大夫凝眸瞧着小意望去,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正眼瞧她。他想说什么,可他刚吐出了一个“你”字,小意便转身离开了。
郝大夫咬咬了唇,将脚步嗫嗫的收了回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那仅存的一点良心。
他终是什么都没说。
小半个时辰后,那些戎狄士兵累得吭哧吭哧的,可这墙角依旧未曾撼动半分。那戎狄首领不耐烦了,他自马背行囊上抽出一马鞭,鞭子直冲着林尧就甩了去。
林尧双手虽被束缚着,但动作却依旧灵巧。她璇身一躲,双手撑地就站了起来。
那戎狄首领见状,又一马鞭甩了过来。这一次,她直接双手扯住了那戎狄首领的马鞭,道:“不好意思啊,年岁久远,我好像是给记错了。但应该也就在这附近了,首领别急嘛,心急可是成不了大事的。我再好好想想,别急。”
那戎狄首领大怒,想将马鞭夺回,却未撼动半分,他只能喝道:“你,耍我?”
林尧失笑:“怎会呢?只是那入口隐蔽,位置自是不好记。若这么容易就能寻得入口,那还何须这么大费周章,你们说是与不是?”
众人皆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连声点头。
那戎狄首领双手叉腰连连踱步,时不时的望她一眼又望她一眼。他是真想杀了她,但现在又属实动不了她。
林尧丝毫不惧,她勾起衣摆处一吊饰,不停的拿在手里缠绕,再缠绕。这吊儿郎当的样态,就像那嬉戏人间的山野精怪。
那戎狄首领再不想看她,重回马背上,斥道:“还不找?”
林尧笑看他一眼,将那吊饰放下,突然扭头大喊了一声:“阿嗔,过来。”
林嗔小跑着至她跟前,观她肩膀伤口开裂,一蹙眉,正想上前包扎,被林尧制止了。
“不用了,阿嗔。”
她话是跟林嗔在说,但眼睛却是依旧紧盯着那戎狄首领,她突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关的话。
“阿嗔,勾弦时,箭尾应卡在何处?”
林嗔紧盯着她的眸子,答道:“食指与中指之间。”
“很好。”林尧终于看向了他,冲着他就是一笑。
“阿嗔,还未与你说一声抱歉。此前我一直压着,不允许你参与任何麻烦事。但现在想来是我错了,纷端与麻烦不是不理会就可以的,若不先行解决,一味躲避,只会生成愈加大的麻烦。解决麻烦最好的办法,应是在发现它时便一举击破。这一点,我要向你抱歉。”
林嗔立时愣在了原地。
“一直还未曾问过你,七年前那晚你为何想杀那人?”
林嗔紧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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