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别看她成日里对谁都好,其实她谁都看不上,说来都怪韩藜,那日当面戳穿了她的身世,闻人香心里一定恨得要死,如今韩藜跑了,你又是她朋友,闻人香便是拿你出气。

我爹曾说,会咬人的狗不叫,你可长点心眼吧!”郭如珠振振有词,说完还对她摇了摇头。

程墨失笑:“那你就是既会叫又会咬人?”

“我好心告诉你,你还骂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郭如珠气得跺脚,一转眼丢下她跑了。

程墨看着背影都气鼓鼓的郭如珠,又望向人群最前方仪态端方的闻人香。

郭如珠人虽不太聪明,但此事说得倒是有理有据。至于她会不会使一招祸水东引,想挑唆她和闻人香斗,程墨觉得自己能这么想,就是高看郭如珠了。

……

正德宫;

从储秀宫出来,中间出了小插曲,到了此处竟已过了半个时辰。

花公公入内连连告罪,却被告知太子殿下已经到了,吓得他双腿一软,险些跪了。

不过很快,他看到了他的救命稻草。

“侍郎大人啊!方才有秀女不慎落河,耽误了些时辰,这才让殿下和大人久等了,还望大人在殿下面前能够美言几句,绕了小的这次吧!”花公公连连哈腰。

闻人涟虚扶了他一把:“花公公,无需惊慌,本官也才到场,有劳花公公现下带待选秀女们入殿吧。”

花公公顿时感激涕零,擦了擦额上的汗,转头对众秀女道:“入殿之后,尔等需守规矩,切莫失了分寸,给家族蒙羞!”

众秀女们神情雀跃,紧张不已。

很快,在场的七十余名秀女整齐划一入内,分成数列站在殿中,秀女们各个眼观眼,鼻观鼻,不敢随意打量。

上首,刚刚三十出头正直风华的太子殿下以手撑额,正在闭目眼神,听到殿中动静也不曾抬眼看一眼。

闻人涟入内拱手,自顾自落座一旁。

花公公小心上前,轻声道:“太子殿下,秀女们都准备好了,殿下可要掌眼?”

太子殿下并未理会,花公公小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状着胆子继续道:“殿下,秀女们都已准备好了——”

面前的太子睁开眼,眼中并无波澜,只随意道:“开始吧。”

花公公松了一口气退到一旁,展开秀女花名册:“以下点到名字的秀女,一一上前来。左公丞府嫡千金闻人香,翰林学士林公之女林覃双,户部侍郎千金檀小仙……”

被点到的七个秀女一一上前,站成一排。

程墨自进了殿中,目光就不曾离开过上首的太子殿下,他和程墨记忆中那个‘太子姐夫’相距甚远,并非指的是他的外貌,而是神态。

从前的太子殿下丰神俊朗,目光亲和,眼下的他神情疲惫,满目敷衍。

相由心生,他如今该是过得也不好吧?

可她看到这样的太子殿下,心情愉悦了许多。

她注意到太子在第一眼看到闻人香时明显怔了怔,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眼底似划过痛处。

太子殿下久久未能开口,底下的闻人香察觉到太子殿下注视着她,心跳加速,欢喜雀跃。

花公公忙给闻人香使眼色:“闻人小姐可有才艺?”

闻人香会意,举步上前,走动间裙摆晃动,裙边本是含苞待放的荷花花瓣竟缓缓盛开,引得众人一片惊呼。

“这,这是怎么回事?”站在程墨前排的郭如珠大为不解。

程墨嘴角紧抿,不仅衣服一模一样,就连裙上的巧思也都照搬,闻人香还真是无所不用其及!

当年这套衣裙,是母亲亲手为长姐裁制,制作精良不亚于绣坊所出,裙上的荷花则是暗藏玄机,是长姐以多层轻纱折叠以苏绣荷花瓣所制,内藏暗线,只要将暗线一抽,花瓣便会打开,营造荷花盛开之景象。

程墨算是第一批见识这等玄妙的人,当时的震惊不比在场的秀女们少,事后她还缠着长姐教她这本事。

长姐自然耐心教授,可她不喜女红,那般复杂的做工她学了没两次就逃了。

倒是二姐姐,一向不耐女红的她,居然静下心来跟着长姐好好学了段时日,学成之后没少在她面前炫耀。

程墨盯着那朵莲花目不转睛,上首的太子同样如此。

闻人香举止端方,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开口道:“殿下,臣女擅舞,不知殿下可否赏脸一观?”

太子并未着急回答,他收了目光,看向坐在一旁的闻人涟:“闻人涟,这就是你十五岁那年你爹从你叔伯家过继的妹妹?”

闻人涟颔首:“难为殿下挂心,正是舍妹。”

太子淡淡一笑,对闻人香道:“闻人姑娘,本宫尚有一事不解,不知你可否解惑?”

“殿下请讲,臣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闻人香面上含笑,心中却在滴血。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竟被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如此一来,往后她还有什么颜面自称是左公丞的嫡长女?

太子道:“你生父只你一女,你过继给左公丞,可有签了过继文书?”

闻人香脸上笑意一敛,忙不迭地看向闻人涟。

“照实说便好。”闻人涟道。

闻人香摇摇头:“还不曾签文书,只是在臣女心中,叔父有如父亲般慈爱,涟哥哥也是待我亲厚于亲兄长无异。”

不想太子淡淡摇头:“于情,闻人姑娘说的不错。只不过本宫择选太子妃自有规制,太子妃人选需得家世清白、人品贵重,如闻人姑娘这般借他人之势入宫的女子,本宫以为,不堪为太子妃之选!”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花公公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他的天爷呀,太子殿下素来待人温和有礼,性子是出了名的温良,若是寻常,绝不会当面揭人短,也不会当面如此拒绝叫人下不来台!

今儿个,难不成是因为他们来迟,让太子殿下等得不耐烦了?

花公公缩了缩脖子,他可万万不能被迁怒啊!

闻人香闻言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几乎连站都站不稳。

良久,她才红着眼眶道:“太子殿下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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