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改错字)
乐阳侯听了安王这话,身子不由得一僵或许他有些明白徐郎君为什么不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彻底倒戈向安王了。
他卫家乃是当初最早追随先帝的人之一乃一品侯爵,如今却如一团泥巴似的被其在掌心把玩作弄。
乐阳侯微垂了头让安王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随后他只轻声道:
“王爷的意思,我知道了。可如今正值年关……王爷看重徐解元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旁人却不一定了。”
安王听了乐阳侯这话只是挑了挑眉,乐阳侯这话说的不错,他到底也是大周的王爷,和一个平民过年节未免有失身份。
是以安王略一斟酌,随后道:
“那便年后,会试尚在二月,他徐解元总不会在这两月光阴里,都找不到与本王坐坐的时间吧?乐阳侯,你说是不是?”
乐阳侯拱了拱手:
“单凭王爷吩咐。”
安王这下子看乐阳侯终于顺眼了一些,随后漫不经心道:
“过两日就是除夕,待过了十五,工部会来重修乐阳侯府。这次国子监岁考让令郎莫要忘了时辰。”
安王这次没有再说什么威胁的话,但他既然能让卫知徵上去自然也有能让他下来的法子。
旋即,安王告辞离去,只是在回礼时,给乐阳侯的年礼翻了一倍里面还有大名鼎鼎的焦尾琴卫知徵见猎心喜很是欢喜的把玩了一整日。
末了等到初三的时候他还带着琴上了徐宅给徐韶华演奏了一曲高山流水。
彼时凌秋余在京中的百草阁对面盘下了一个铺子以做医馆名曰无忧医馆。
取遇疾无忧之意。
不过因为将近年关之时并未开张如今还在徐宅住着。
此刻四人欢聚一堂卫知徵抚琴徐韶华吹叶伴奏安望飞做不得旁的只好烹水煮茶凌秋余则击杯而和。
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欢快且美好以至于很多年后的四人余生都在回味着当初年少时那段洒脱自如的日子。
因是初三
“归京事多明乐兄此番岁考未曾相陪是我的不是这厢自罚三杯。”
徐韶华含笑说着连饮三杯卫知徵忙摆摆手:
“华弟你说什么呢?咱们自家人知道自
家事儿你如今风头正盛出去做什么都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一场岁考而已!
再说好歹我在国子监中也还是御艺之首小小岁考我还不是轻松拿捏?”
卫知徵吊儿郎当的说着徐韶华也不由得一笑:
“那此番明乐兄可有有意之所?”
卫知徵听了徐韶华这话还真想了起来:
“按规矩我此番入仕应是从八品做起若是可以去太常寺做个协律郎也不错!”
卫知徵本就喜好音律如此倒是正中下怀。
而徐韶华听了这话莞尔道:
“或许明乐兄可以再往高了想想。”
太常寺协律郎虽好可到底与卫知徵此番冒死跑一趟边疆配不上。
卫知徵一听眼睛顿时一亮但还不待他细问徐韶华便笑着招呼大家用饭。
等到黄昏暮色落下卫知徵恋恋不舍的准备告辞正在这时大用引着一人走了进来:
“郎君卫郎君府上的车夫前来接卫郎君回府了。”
大用原是想叫一声卫世子的可卫知徵觉得这与徐韶华安望飞等人叫不一样听着都不像一家兄弟便强自要求大用改了称呼。
可卫知徵这会儿听车夫都追到华弟家里心里便知道他爹做的好事不由有些恼了:
“没眼力见儿的东西!本世子是不知道回去的路怎么走吗?要你巴巴追进来?!”
方才外头刮了阵风
“得了华弟我这就告辞了!”
卫知徵朝外走了车夫却没有动徐韶华看了一眼车夫不由一顿随后对卫知徵道:
“明乐兄再坐坐吧。侯爷不是好一口碧螺春吗?我这里还有一匣子烦请明乐兄替我送给侯爷。大用快去库房里取来。”
大用闻言点了点头卫知徵忍不住嘟囔道:
“老头干的什么事儿偏华弟你还惦记他……”
徐韶华轻咳一声确定再无旁人后随即拱了拱手:
“见过侯爷。”
卫知徵差点儿没从地上跳起来车夫摘下斗笠笑着道:
“徐郎君好眼力明乐见爹不识还不如脸上挂俩蛋!”
卫知徵直接炸了可还不待他开口徐韶华安抚的看了一眼卫知徵温声道:
“不知侯爷为何此时上门可是有事寻我?”
乐阳侯闻言正了面色他
看了一眼卫知徵等人只道:
“徐郎君借一步说话。”
徐韶华点了点头引乐阳侯进了书房乐阳侯谁也没让跟连卫知徵都拒之门外。
而等进了门后乐阳侯却是冲着徐韶华深深一揖随后拾起衣摆便要跪下:
“还请徐郎君救我卫家!”
徐韶华忙扶住乐阳侯皱眉道:
“侯爷快快免礼有什么话您直说就是您是明乐兄的父亲您这般待我是折煞我了。”
乐阳侯听了这话声音已有些哽咽他简单说了下那日安王上门的事这才小心道:
“路大夫那话我仔细思量了一番将右相府中的事尽数告知安王爷不知我做的可对?”
徐韶华请乐阳侯坐下来今日时间紧徐韶华并未烹茶这会儿只笑着道:
“侯爷聪慧过人看来侯爷今日登门乃是与安王爷有关了?他用明乐兄的前途威胁侯爷了?”
徐韶华三言两语乐阳侯直接拱手称是:
“徐郎君神机妙算我此生只有明乐一子他这是要我的命!还请徐郎君助我!”
乐阳侯说着抖着手从怀里取出一沓契书:
“这是我卫家这些年积攒的家底京铺三十七座京郊良田五千余亩还有还有庄子祖地的铺子……”
乐阳侯几乎将整个乐阳侯府都要掏空他这才神色凄楚的看着徐韶华:
“安王爷想要见徐郎君一面此宴必是鸿门宴我不敢请徐郎君赴险只求徐郎君能为明乐指一条明路。”
徐韶华听了乐阳侯这话默了默他动作虽轻可却坚定的将那沓厚厚的契书退了过去:
“侯爷明乐兄于我来说乃异姓兄弟此事您不必求来我也有应对之法这些东西您收好至于安王爷所言之事您可以应下时间……就定在本月十六吧否则想来安王爷也没有那么大的耐性。”
“可是安王已经知道徐郎君你借刀杀人之事他若是发难……”
“安王爷若是想要发难我便不会在这里了。侯爷宽心即是此事我自有办法。”
乐阳侯听了徐韶华这话犹豫了一下从契书中抽了十张出来:
“无论如何让徐郎君涉险是我乐阳侯府对徐郎君不住这几个铺子还请徐郎君收下。
徐郎君莫要推辞京城居
乐阳侯说的很是诚恳徐
韶华犹豫了一下看着乐阳侯还有些紧张的模样他点了点头:
“多谢侯爷。”
乐阳侯见徐韶华收了终于松了口气他见多了安王的盛气凌人自然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今日他将这般难题丢给徐郎君如何能安然受之?
这厢两人谈妥乐阳侯这才离去父子二人在徐宅外一时相顾无言:
“爹您老真会赶车?不能把我带沟里去吧?”
“叫什么爹?叫老头!”
卫知徵:“……”
“还不上车?怕别人看不到本侯是吗?”
乐阳侯斥了一声卫知徵只得爬上了马车待卫知徵坐稳后乐阳侯这才扯了扯嘴角:
“臭小子忘了你的御术还是本侯教的吗?当初本侯和你爷爷学架战车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余晖散去唯有马车徐徐前行的影子渐行渐远。
徐宅之中徐韶华将父子二人送出府后遂与安望飞和凌秋余同座在书房因是要入夜的时候众人并未喝茶只是厨娘临走前煮了一锅酒酿圆子三人坐在桌前吃了半碗暖了肠胃安望飞这才开口道:
“乐阳侯怎么会突然上门寻上华弟还是做那副打扮像是怕被人发现了身份似的。”
徐韶华垂眸盛起一颗圆滚滚的雪白圆子送入口中细细嚼了咽了这才漫不经心的将那日右相府上的试探一一道来。
随后徐韶华看向凌秋余凌秋余这时从怀里将一块被帕子包着的帕子取了出来淡声道:
“徐郎君那日让我查验这帕子上的茶水可有异物而今也有些眉目了。”
随后凌秋余指着帕子一角上的白色印子声音发寒:
“这是江湖密药迷心散若连服三次便会此生再也离不开此药否则每三日便会受万蚁噬心之苦。”
“什么?”
安望飞手中的勺子顷刻落下和碗壁相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安望飞急急看向凌秋余:
“路大夫华弟
凌秋余摇了摇头:
“徐郎君将其吐在帕子上脉象并无异常。”
安望飞这才终于放下心他看着徐韶华眼底的红意却一直未曾消退徐韶华拍了拍安望飞的手臂:
“望飞兄我没事的。”
安望飞只摇了摇头没有言语随后徐韶华继续道:
“当日我与右相对话之时便察觉到右相的眼神在十息之内便会有一息看向一旁的蔷薇流瀑。
且右相当日的话与他素日的性情大相径庭故而我猜测他应是让一人在一旁偷听。
再加上那日右相话语中的试探之意实在明显想来他已有些怀疑是否是我害他栽了这么一个跟头。
而这京城之中能够将我与右相闭门的主使者安王联系在一起的唯有乐阳侯一人。”
徐韶华有条不紊的将自己的推理道来随后含笑看向凌秋余:
“还要多亏了路大夫能够及时察觉到我画中之意否则乐阳侯便要在安王处露怯了。”
凌秋余拱手连称哪里安望飞这才恍惚明白当日那看似岁月静好的时光暗藏何等杀机!
“那今日乐阳侯上门莫不是为了安王?”
徐韶华喝了两口酒酿鼻尖沁出了几颗汗珠面颊浮红却目若点星这会儿他只单手支颐淡笑道:
“安王想请我赴宴说说……我怎么用他这把刀来伤了右相之事。”
徐韶华说的淡然安望飞却下意识的攥紧了拳头:
“宴无好宴华弟你不能去!”
“要去的。望飞兄我虽未入朝可却早已陷于漩涡之中不可避不可退。”
唯有有朝一日他亲自将这漩涡劈开!
“可是可是右相会下毒安王又会做什么?华弟我我们要不回清北吧……”
安望飞的声音低了下来他仿佛回到了当初被人欺凌却无能为力反击的时候。
这一次不是几个稚童的欺凌而是性命攸关踏错一步粉身碎骨的官场倾轧!
凌秋余也终于消化了这件事他从怀里取出了一瓶药丸递给徐韶华:
“徐郎君此乃回春谷不传世之密药百毒丸寻常毒药入体可自行消解若是不可解也会有所预警你应当需要此物。”
徐韶华接过百毒丸低声道谢随后他这才看向安望飞:
“望飞兄你可还记得当初你我因玉佩结缘之事?那时我们要面对的是四品大员一方知府若当时我退了你我也无今日。
人生在世一步退步步退若退无可退呢?若真到有朝一日
我不会退这终将是一场无形之战要么死战要么死!但望飞兄你还有后退的机会。”
徐韶华认真的说着这一路走来他当真没有怕过吗?
并非。
正如他所言知惧仍往方为勇。
若他不勇敢不去争他活
着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无论前世今生,他皆要过的畅快,才不负人间一趟!
但望飞兄是安家九代单传的独子,他若是出事,那安叔父又当如何?
“华弟!此话休要再说!否则你我这兄弟便不必做了!这辈子,你生我生,你死我亦不独活!没有你,便没有今日的安望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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