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直到桑意快步走上前,蹲下身去扶陈恣,才发现他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却泛着极其病态的红,身上皮肤滚烫得厉害。桑意这才瞬间明白了过来,他这是身体撑不住,早就发烧了,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外套给自己穿,身上衣服穿的本来就少,甚至断断续续的好几天,在灵堂里,她也瞬间想起了,前几天的夜里,陈恣陪着她处理繁多事情,还把他的连深夜里都没有合过眼。

这令桑意懊悔不已,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高大的身影,从地上架了起来,艰难的扶到了自己床上躺好,又拿来被子仔仔细细的为他盖好,掖好了被角。

这才强撑着有些孱弱的身体,准备起身去喊来王妈,拿来医药箱和温度计,立即为他测量体温。

可她才从床沿站起身来,下一秒,她的手腕便被陈恣滚烫的手掌握住了已经病到了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强撑着,用赤红的眸子看着她,皱着眉头,艰难的小声唤了她一句:“桑意......你别走.....”他低沉的声音,有些颤抖,带着央求,修长的手指将她纤细的手腕,握的极紧,紧到那滚烫体温,仿佛可以直接灼烧到她的心脏。"我不走,不走。"桑意迅速坐回了床沿,红着眼眶,俯视着他的脸,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

有了她在身旁,陈恣似乎才安心了一些,闭上了眼睛,拧紧的眉心稍微舒展了一点,可很显然,他的身体已经因为这场高烧,而难受至极。桑意心疼的厉害,直到现在这样,清晰而安静的看着他,她才兀然发现,陈恣那双历来好看而有神的眸子底下,眼眶其实已经乌紫了一大片,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而这些,她此前竟然一直未曾察觉过,只是理所当然的享受着他一切的付出和陪伴而已,其实到达了情绪崩溃边缘的人,又岂止她一个人呢?的,是与她进行抗争,陪着她不吃不喝。

高强度的这些天来,陈恣显然未曾睡过一个好觉,更不必提接踵而来桑意不禁伸出指腹,轻轻抚过陈恣长睫阴影投下的那片乌紫的眼眶,心内的疼惜到达了顶点,灼热的泪水顺着她的眼眶滑落,一滴滴掉落。幸好,陈恣似乎睡着了,所以不会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她迅速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直到感受到他逐渐进入了一场睡眠里,这才松开他紧握住自己手腕的修长手指,快速去了门外,找了王妈要来了医药箱。与此同时,一辆驶向陈家别墅的黑色加长版林肯车上,陈瀚海低头看着,坐在对面,一身西装的刘助理递给他的,装在牛皮袋里的一系列文件,以及一张机票。

他锐利的目光,大致扫了一眼手里,那些东西后,向刘纪确认般问道:“你确定这些手续都办好了?她出国的时候不会被卡在什么关卡上吧?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陈董,请您放心,一切都已经办妥了。况且,赵德明那边也打听清楚了,他很明确,桑意一定会去的,他的推荐信也已经准备好了。"刘纪推了鼻梁上的镜框,语气坚定的回答陈瀚海。

听到他的话,陈瀚海满意的点了点头:“我早就看出来了,她是个有野心的人,这并不是一件坏事,现在就只差,给她一个离开的契机了。"他翘起二郎腿,微微眯了眯眼睛,极像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这些天来,陈家别墅里的刘管家,基本把一切有关于她们两人的动向,都汇报给了他。

形影不离,以及前些天里发生的,那件大事。无论是陈恣生日那天发生的一切,还是桑意生日发生的一切,两人的那件事倒是瞬间启发了陈瀚海,他再次望向对面的刘纪问:“你亲自去了一趟梧州公安局,已经明确了,骗了赵梦的人,不是我派去的Eric对吗?活实在太远,太假,所以她很快就识破,并且删除了他。”“对,不是他。Eric在她眼里段位太低,并且美籍华人的身份,离她生"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她应该直到死都不会想到,降低标准,引来的却是最顶级的骗子。那个周凯泽,最擅长的就是平易近人,温柔体贴却解语花的人设了,让她甘之如饴的付出一切。"刘纪回答他道。陈瀚海听了这话,却笑了几声,拿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饶有兴致的说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人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看起来最唾手可得东西,有时恰恰是最危险,最不容易得到的。"“真是一出好戏,狗咬狗一嘴毛,只是这个死法实在干脆,有些便宜了这个贪婪的女人。"

陈瀚海点评了一番,却在放下手里的高脚杯时,已然计上心来,想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陈家别墅内,在替陈恣量完了体温,知道他烧的有多严重后,桑意心里的担忧更甚,一刻不停的拿来了退烧药,喂他喝完以后,又用王妈准备的冰袋,亲自为他熨帖着滚烫的额头,以让他能够舒服一些。陈恣的眉头拧得极紧,紧闭着双眼却仍然睡的极不安稳,他似乎在陷入某种可怕的梦魇里,额上不断渗出一层又一层的薄汗,嘴里偶尔喊出几句含糊不清的话。

桑意红着眼眶,紧紧握住他发着烫的宽大手掌,俯身想凑近听一听,他到底喊的是什么,好说些话来劝慰他一番,却只能徒劳听清几个没有逻辑的字眼,好像是跳,以及不,

别之类的。

杂,轻轻叹了一口气。

一旁陪着她一起照顾的王妈,却看着深陷梦魇之中陈恣,表情有些复桑意敏锐捕捉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迅速转头看向她,朝她问出了口:"王妈,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陈恣现在做的噩梦,是不是跟什么事情有关,您能告诉我吗?”

“咳,小姐,陈家的事,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听到她问出的这句话,王妈的脸色却瞬间煞白了几分,赶忙朝她摆了摆手,一边矢口否认,一边收拾着床头柜上,被用过的冰袋。桑意却站起了身来,因为长久未进食的缘故,她身体虚弱,甚至头有些晕,晃了一下,才勉强站住,但她伸手握住了王妈的胳膊,语气里多了些央求:

"王妈,求求您告诉我好吗?陈您他告诉过我,他母亲是自杀的,是不是与这件事情有关?"

王妈目光落在她那张有些苍白的小脸上,终究是有些不忍心,回答了她一句,便匆匆转身离开:“夫人是在一个下雪天跳楼去世的,我只能说这么多了。"

跳楼?桑意瞬间愣住了,僵在原地,根本不敢相信,陈恣的母亲,竟然是以这种方式离开人家的,这显然是极其惨烈的一种方式。她攥紧了手指,突然有些明白了过来,为何陈恣心里会如此严重的缺乏安全感,很显然,至亲以这种方式离世,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极其巨大。好,在这个家里,唯一宠爱着,关心着他的母亲。更不必提,那是他亲口对她提起过的,在他心里分量极重,对他极此时,一阵敲门声却从桑意耳畔传来,是才离开了没多久,又走了回来的王妈,她脸上的表情多了几分慌张,朝她喊道:"小姐,陈董刚才回来了,他要您去他书房一趟。"

陈瀚海竟然回来了?而且是在这样一个时间点?桑意心中莫名多了忐忑,却还是点了点头,硬着头皮,在王妈的指引下,来到了书房前。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她平稳住自己的心跳,以及一切情绪以及身体上的孱弱不适,一把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陈瀚海坐在书桌前,正在慢条斯理的煮着一壶茶,不慌不忙的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忘将一个茶盏推到了她面前:“来了,你先喝杯茶吧。”虽然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桑意还是挺直着自己的腰背,礼貌的端起那杯热茶,喝了一口:"谢谢陈叔叔。"自己想要什么。"陈瀚海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轻蔑。“桑意,听说你高考分数很不错,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应该很知道,观察力极其敏锐的桑意,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也听出了他的话里有话,放下手里的茶杯后,不卑不亢的看向陈瀚海:“陈叔叔,请问您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您可以直接明说。"

“桑意,你虽然很聪明,但应该心里也很清楚,你跟阿恣的差别到底有多大吧?这种差别是你这样的人,哪怕埋头奋力追赶数百辈子,也无法追上并且填补的。你并不够格去喜欢他,哪怕你处心积虑的去接近他,你们两个人也永远不可能有未来,请你离开他!"

“所以,你看看这些东西,没问题的话,今晚我就可以派人送你去机场了。"

陈瀚海不再掩饰什么,锐利的目光锁住她,言辞傲慢而犀利,拍了拍手,让助理刘纪走进了门来,将一个牛皮纸袋,亲自放到了她手里。桑意强忍住心里一切,对于陈瀚海贬低自己的愤懑,低头看向那袋子里所装的东西,却瞬间瞪大了眼睛,里面竟然有一张飞往英国的机票,以及一切她出国所需要的东西。

他是如何得知自己想去英国留学这件事情的?而且竟然提早便替她准备好了,这些她所需的一切文件与资料。

而意图显然很简单了,那就是要求她尽快出国,越快越好,离他的儿子陈恣越远越好。

可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些东西以后,她心里的叛逆却瞬间燃了起来,她是想实现自己的理想没错,可她不喜欢被压迫,被安排,更何况,她不要选择在这种时候,离开陈恣。

因为她很明确的知道,她心里深深爱着陈恣,一点也不比陈恣对她的爱要少。

杯,喝了口茶后,又悠悠朝她开了口:

陈瀚海目光落在桑意脸上,似乎是打定了主意再添上一把火,端起茶“桑意,听说你妈,前些天已经去世了,她被一个叫周凯泽的骗子,骗光了所有钱,还在去民政局,等他领证的路上,出了车祸,意外死亡了。听到这句话,桑意瞬间愣住了,抬头看向陈瀚海,她从他眼中看到几分讥讽,以及幸灾乐祸,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知的这件事情?而且竟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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