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微光首先打在秦恣的眼睑上。
被晃得睁开眼,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清晰地倒映在眼前。
!
倒映?
秦恣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究竟什么时候睡在贺承泽腿上了啊!
“早。”
男人睡眼惺忪,看得出来他这一夜没怎么休息。
秦恣慌忙起身,刚好和他四目相撞。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距离有点太近了。
“嗯,你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昨晚睡着后一边哭一边喊我妈妈,抱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停!别说了!”
她一把捂住了贺承泽的嘴唇。
他眼角眉梢染上笑意,胸腔低沉的余震透过她的掌心。
秦恣猛地松开手。
他怎么每次笑起来都这么勾引人。
“好了,不逗你了。收拾一下,警察通知我们八点过去。”
秦恣今天画了全妆。
贺承泽等了她将近半个小时,没想到女生这么快就能把自己从头到脚捯饬一遍。
“怎么样,会不会太招摇了?”
她今天的口红颜色比以往深。
秦恣站在贺承泽面前转了个圈。
酒红色的长裙摇曳生姿,外面是一件长款的黑色羊毛外套。
“不会,很漂亮。”
贺承泽的夸奖总透露着一股认真。或许同样的话别人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是敷衍应承,但他不一样。
“你的口红颜色和裙子很相衬。”
他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看着她的衣服,惹得秦恣怪不好意思。
“你很会夸人。”
她眉开眼笑,由服装粉饰出的成熟稳重感减弱,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上满是朝气与活力。
秦恣从小就是大美女。
六一儿童节别的小姑娘靠公主裙和钻石凉鞋装扮,她只需静静站在那里就足够吸睛。
高考誓师大会一排排灰头土脸的校服中,秦恣文静却明媚得让人感觉格格不入。
她是那张被贺承泽珍藏的合照里,与阳光同样耀眼的存在。
“走吧,我脚疼,你开车。”
她从门口的鞋柜里,选了双带铆钉的高跟鞋。
贺承泽站在门口,欲言又止,末了又什么都没说。
“你不问我今天为什么穿这么隆重?”
电梯,熟悉的场景。
门自动闭合,秦恣看向身旁高她将近一头的男人。
“你想说的时候会像现在这样主动开口。”
他还是万年不变的衬衫配西裤。
但秦恣看着电梯镜子中的两人,莫名觉得养眼登对。
“贺教授,这么洞悉人心啊。”
昨晚的伤口,现在仍旧火辣辣地疼。
但秦恣眉头都不拧一下,依旧身姿挺拔地踩着高跟鞋,唇角带笑。
“送人渣进监狱,这么大喜的日子当然要光鲜亮丽,才不会让他觉得我怕他好欺负!你知道吗,这条裙子是我留给公司年会穿的,不过现在辞职了,这么提气场的‘战袍’不能跟我一起失业。”
“可是在他眼里,你怕不怕根本就不重要。我想‘全副武装’的作用,是给你增添一层保护壳,让你自己不害怕。”
秦恣从不把脆弱的一面示人。
贺承泽没有一味地应和,挑明了她心中所想。
沉默半晌,她才幽幽开口。
“我以为你会劝我不要逞强。”
秦恣抬眼看向身旁的男人,恰巧贺承泽也垂眸看向她。
“又没人规定逞强是缺点。”
电梯门打开的很是时候。
两人敛起所有情绪,面色恢复如常。
秦恣每一次坐贺承泽的副驾都有新的体会。
从陌生人到室友再到今天,不知不觉他已经完全融入自己的生活,甚至某些时候比自己还能与自己同频。
从小看着外婆催婚小姨催婚表姐,她们每个人好像都很讨厌“合适”这个词,一心追寻真爱。
她没办法理解她们所说的“真命天子”是什么样的,但秦恣觉得“合适”没什么不好。
贺承泽和她就很合适。
合适的学历合适的收入合适的外貌性格,甚至是生活习惯,他们两个不用太刻意磨合,一切都有种水到渠成的融洽。
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一见钟情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的体验。
如果她与贺承泽能早一点认识就好了。
早一点,说不定他们还有机会正常相识相知,慢慢走入彼此的生命里,一起度过悠长岁月。
但事实是,他们相遇的岔路口,秦恣已经不需要男人了。
她过了追求浪漫与爱情的年纪,或许说这样的年纪从未降临过秦恣的生命里。
好在贺承泽也并不是个心思细腻的情种,他们两个冷锅冷盖,配在一起三年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昨晚停车场一役,警方凌晨才追捕到那个畏罪潜逃的男人。
多方位的夜视监控以及小区保安作为目击证人,那人被拘留一事已是板上钉钉。
“警察同志,都是那个女人勾引我在先!我只是她的追求者,真的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了。”
路过审讯室,男人空口无凭的栽赃清晰可闻。
秦恣面无表情地握紧了包包的肩带,反而是贺承泽率先皱了眉头。
“当初相亲是她花了我一顿饭钱,事后还把我拉黑,我昨晚喝醉了,只是去找这个捞女讨要一个说法,没想到她会惹怒我,后来的事情我真的没印象了……”
两位警察将他们带去了另一间屋子。
“放心,我们警方不会偏信任何一方的说辞,凡事讲证据,你们如实回答就好。”
一切折腾完,已经将近中午。
秦恣吐了口气,并没有想象中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拘留七日罚款五百,是不是感觉太便宜他了。”
“只可惜我身上这点乱七八糟的小伤口还达不到轻伤的标准,不然还能把他送进去蹲三年,有他好受的!”
秦恣咬牙攥拳,生动的小表情落在贺承泽眼里却变了味。
哪有人希望自己伤得更重的。
昨晚到现在,秦恣没喊过一句疼。
她总是把自己包装得百毒不侵刀枪不入,面对任何事情永远自信强大。
或许,在她的世界里,根本不需要有人说些无足轻重的话来安慰。
但贺承泽还是忍不住心疼。
心疼她即使怕到应激,还强装镇定和恶人斗智斗勇的决心;心疼她总是竖起高不可攀的防御墙,即使独自舔舐伤口,都不肯让任何人趁机靠近的疏离。
“你说,同样是喝酒,怎么男人喝醉就能成为他为自己罪行开脱的借口,女人喝醉就是她遭遇不幸的理由呢?”
贺承泽沉默。
“什么我欠他一顿饭钱,那天见面我一共和他说了不超过十句话,喝了杯柠檬水还自己结完账才走,那男的凭什么说我捞女啊!我要他劳开还是要他豪宅了?老娘有的是钱,差他一块破牛排?”
越说越气,越气就越委屈。
凭什么坏事都让她遇上了呢?
“屁的给他暗示,老娘结婚是为了给自己生孩子,狗屁男人能不能全部滚蛋啊!”
她发泄似得拽着包带在空中一甩,脚底钻心的疼痛每走一步都再次袭来,秦恣骂人的声音渐渐染上哭腔。
贺承泽发现,她其实不喜欢穿高跟鞋。
每次下班回家,包包总是还在怀里抱着,但鞋从进门起的那一刻就能被她撇开二里地。
眼下,刚走出派出所没几步,她又将鞋甩掉了。
“乖一点,上车随便闹,脚上沾土伤口会感染。”
下一秒,秦恣被他以一种很别扭的方式抱了起来,双脚忽然离地,她才从情绪中抽离。
“诶诶诶……”
不是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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