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人炼器, 于大多数修士而言,还是头一遭。

炼器需平心静气,全神贯注, 有片刻疏忽,很可能就会导致炸炉或者灵器报废。

更别说还要在十日内完成,时间紧迫,容易生乱出错。

故而鲜少有人会当众炼器,敢上台的, 无不是对手段极有信心的老手,一套流程信手拈来, 熟练得很。

几乎没有犹豫地挑选完基本材料,回到位置上, “叮叮叮叮”的锤炼声顿时骤响不歇。

此起彼伏的连绵声响中,宣明聆独坐座前, 闭目冥思,与身旁的热火朝天形成了鲜明对比。台下不少前来观摩学习的炼器师见此情状,不由奇怪地窃窃私语。

“那位问剑谷的, 是在做什么”

“难不成是定不下心来,打坐调息吗”

“应当是有何深意吧”

“博人眼球罢了,”有炼器师不屑地哼道,“看他那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哪里像炼器师大抵是大宗门弟子瞧着好玩, 过来戏耍的。”

一旁有人不赞同“这话就不对了,炼器师怎能以外表相论”

“那你倒是说说, 他为何一动不动”

“这”

不光是宣明聆受到瞩目,连带着同行几人,也被多番打量。

好在一路上他们早已习惯, 既然身着问剑谷的弟子服,断然少不了被议论,神色十分平静。

谢征虽未见过宣明聆炼器,可化业、天焰、以及琼光的行云都摆在这里,水平如何心中自有定夺,不至于沉不住气。

炼器过程其实很枯燥,非内行人看了,无非就是重复的熔炼锻打。最初还有些新奇,到后来,听得都有几分麻木。

蓦然间,人群里忽然发出一阵惊呼“那是谁动作好快”

谢征等人移目过去,只见应常六满面肃穆,神情端正冷然,甚至有几分锋锐,和平时的他半分不像。

那双桃花眼凝视着眼前的铁矿晶石,双手以几乎残影的速度探出、熔炼、捶打、冷却,一套动作乱中有序,令人目不暇接,偏偏又行云流水,几乎赏心悦目。

一旁有炼器师瞥见,惊异得差点没控好灵火炸了膛。

“他究竟铸过多少柄剑,居然如此熟练”

临近处,有位炼器师感叹着,“看样子要不了多久,就该嵌入灵阵,开始雕琢了。速度未免太恐怖”

“即便是大宗门自小培养的炼器师,日日不休地勤学苦练,没有几十年的积淀,怕都做不到他那样吧”

“听说他是散修没有宗门的资源供应,到底是怎么练就的”

闻言,谢征望向蔚凤,低声问“蔚师兄,你可知应常六年岁几何”

“年岁”蔚凤想了想,“我遇见他时,他还未曾弱冠,如今顶多二十来岁吧。”

二十来岁吗谢征微微蹙眉。

问道的融天炉一行,着重写了蔚凤是如何在后续取胜,并结交成玄的。

关于应常六几乎一笔带过,变相导致此人无比神秘,身上到处都是谜团。

在原著中出场时,因那轻浮的个性给人印象深刻,其它方面反而没那么突出,只能算是个稍有存在感的配角。

作为散修,应常六修为不落人后已是旷世奇才,要知道与他作比的,可都是大宗门里养出的好苗子。

偏偏他不仅修为出众,炼器水平也一骑绝尘,还只有二十来岁,实在天才得有些过分。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外界的纷纷扰扰,宣明聆一概不知。

上台落座以后,他便聚精会神,所有感知,皆落在面前选好的矿材上。

闭上双眼,灵力一丝丝渗透进去,摸清每一道纹理、每一寸结构。

待他将之了然于心,已是半日过去,睁开眼,宣明聆终于有了动作。

不慌不忙,好似自己全然没有落后,他人已陆续开始进到下一步,他还在慢悠悠地挥动冶炼锤。

一下紧跟一下,并不急促,却每一下都精准无比。清脆响动犹如乐曲,灵火缠绕,写意流畅。

就是在这有条不紊的挥动中,所有材料如臂指使地融化在炉中,又于台前逐渐有了雏形。

他没有应常六的浩大声势,可下手从无犹疑,犹如春雨无声潜入,不知不觉赶上了旁人。

待有修士从那边抽回注意,发觉问剑谷的这位炼器师动了后,定睛一瞧,不禁诧异地揉了揉眼。

他出神了有那般久吗怎的此人都走到这个步骤了

还没想清楚,就见那人忽而站定,“锵”地一下抽出腰间细长乌剑。

这是要干什么想动手

修士大惊失色,正欲惊呼,台上,宣明聆深深望了一眼伴身多年、又尘封许久的斩妖剑,长叹口气。

随即,扔去桌面,拎锤将其一寸一寸、逐节砸碎。

“你,”一旁

被剑身戾气煞到,忍不住看过来的炼器师磕磕巴巴道,“你在做什么”

“大会可自备四样材料。”宣明聆手下不停,微笑道,“此为第一样,先前与主方请示过。阁下不必忧心。”

灵器往往以材取胜,这容许自备的四样材料,几乎就是决胜的关键。

即便身家不丰的炼器师,也是精挑细选才敢用上,拿一把已铸好的灵剑算什么融化后与废铁何异

那炼器师暗暗念了句“怪人”,摇摇头,重新投入自己的事情中。

碎片迸溅,被灵流包裹着送去炉中,没有掉出一枚。

灵火摇曳,映得宣明聆脸颊忽明忽暗,眼底涌现出复杂的惆怅之色。

他想起了最初铸造这柄剑时的景象。

那实在是许久以前,他以灵丹堆砌,好不容易顺利筑基,可灵力虚浮,在谷主剑下依旧撑不过一招。

谷主失望之余,不愿再教他习剑,宣明聆只好壮着胆子问他“那,父亲,我该如何精进剑术呢”

问剑谷外门弟子,有晨练之课;内门弟子,则有师父相授。

宣明聆的师父正是他的父亲,而今谷主不愿教,他不免茫然失措。

看不得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子,谷主冷冷为他指了条明路杀妖。

“不见血算什么好剑不杀妖算什么修士”他看着宣明聆,这个亡妻搭上命生下的废物,几乎是诅咒一般地说,“你娘为你而死,你当为你娘而活。除此之外,你什么也没有。”

要想杀妖,就得有趁手灵器。宣明聆便郑重地为自己铸了一柄剑。

斩妖剑。

后来浴血无数,不折不扣的凶器,在最初诞生时,不过一把平平无奇、甚至有几分劣质的灵剑。

如今却人见人畏,与邪器无异。

就连宣明聆,曾也一度害怕过它,迷惘之下,干脆将它封印,二十年没有出鞘。他也蹉跎在外峰,借修生养息之名,把自己变成了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宣师叔”。

但错的不是剑,是用剑的人;时至今日,也是时候给出一个交代。

他不会再逃避了。

神情逐渐坚定,宣明聆从袖中取出早已备好的另外三份灵材。

火行的凤凰羽,当年凤凰离去前,留给他护身所用;

水行的冬藏珊瑚,小凤凰十二岁那年为他亲手折下的生辰贺礼,也因此,他尝试着再次开炉,为蔚凤锻了一柄天焰;

木行的木犀角,两年前荒原一行,与蔚凤等人结伴斩下。

他乃火水木三行,这三份灵材,恰也契合灵根。

没有什么比这三样东西更能解释他心境的变化了。

宣明聆把它们一并丢入炉中,火舌舔舐,剧烈地灼烧着,慢慢与斩妖融化成的铁精合为一体。

在问剑谷为外门弟子铸器时,要的最多的便是剑。

说来也好笑,弃剑二十年,他却几乎没有一日离开过剑,哪怕闭着眼睛,也晓得该如何锤炼、如何雕琢、如何擦出雪亮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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