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呼吸渐稳，雪凤才转过身，轻手轻脚走到榻边，化回人身坐在她榻侧。
被角依然是乱七八糟的，睡相也是。
得她喂药安抚，他裂开的灵府没有了灼烧般的痛，经脉也沉静下来，虽然已经残破不堪，但撕裂的剧痛得以缓和。
只坐在她身旁，看着她安稳平和的睡颜，便觉恬适悠然，岁月静好。
把她的手收回锦被，他掖好被角，起身挥开她设下的结界，悄悄步出凝霜阁。
冷白月色下，时序寒身后那方结界慢慢合拢，再看不出被从内打开过的半分痕迹。
心魔又蠢蠢欲动，惹得才平息不久的内府传来闷痛。
「为什么不待在凝霜阁？有她在的地方你也会好过很多。」心魔质问。
他置之不理。
凝霜阁是阿凝的寝居，不是他该久留之处。
君子慎独，不欺暗室。
若只为一时安适便化为原身乞求怜抚，既是对她的诓骗诱导，也是对她的不尊重。
既为人师，便不能行此貌是情非、表里不一之事。
只是他虽不屑如此，却有旁人行此举来试探和蛊惑阿凝。
那人又来了。
时序寒眼神微凛，月光下的仙君满身清冷，寒意深深。
九宸山脚冰河畔，萧玄奕来回踱步，回忆着上次下山时朱雀玄君所补结界的位置。那或许是处突破口。
掌门方才在丹阳宫提及的内容，他并不关心，但顾铭远无意中提及的两仪镜，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有法可启。
或许，有启用之法的不止明昀仙尊一人。
他那位娇纵跋扈的洛师姐，说不定也如外所传的那样，尽得仙尊真传了呢？
正思量着，他用魔气拈出两只蓝蝶，扑着翅膀飞向九宸山顶的凝霜阁。
去吧，去找她。
下一瞬，两只蓝蝶尚未触及九宸结界，便迅速湮灭在了一道耀目白光里。
萧玄奕来不及看清那道白光的来源，便整个人被灵力掀翻，往后翻两圈撞碎了香炉，滚落在丹阳宫的青玉砖地上，地砖也跟着裂开。
一旁处理宗门事务的顾铭远侧首，一眨不眨看向他，眼底惊愕一晃而过。
丹、丹阳宫？
前一秒还在九宸山脚，下一刻便已处掌门殿居，这……这是何等可怖的实力！
亦或是，两仪镜的力量？
萧玄奕瞳仁微闪，魔族骨子里的逞凶好斗被点燃，但此刻却又不能暴露，只得勉力压下嗜血的兴奋。
那人从殿外缓步而入，窗棂上映着他冗长身影，在霜月下冷得令人发颤。
掌门顾不得他狼狈的小弟子，立时放下手中案牍起身相迎。
殿外寒风呼啸，冷风随着那人一道灌入，萧玄奕只觉眼睫起霜，看不真切。
只有空灵的声音带着威压扑面而来——
“师弟，你的弟子，还是交由你处置。”
萧玄奕咬紧后槽牙，浑身血液几乎都凝固了起来。
他眉眼凶戾稍显，负在身后的手暗自聚力，既然弟子的身份不能让他得到想要的，那就直接用魔的手段好了。
若是今夜必不能善了，那就让他看看，明昀仙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
洛凝是在系统开水壶般的爆鸣声里醒来的。
睡意朦胧间摸索着下床，还因为被子包的太严实，一用力直接滚落在地。
不是，她不记得睡前有把自己裹成瑞士卷啊？
「宿主！别关心被子了，快点！魔尊那边剧情快崩了啊啊啊啊！」995在她脑海里疯狂打鸣。
「丹阳宫！在丹阳宫！掌门拖不了多久的！」
洛凝专心穿鞋，「怎么会？师尊很好说话的。」十遍心经变三遍，每天交一篇，她都拖了许久了师尊也没说她什么。
可不是好说话么。
「好说话是对你！跟魔尊有什么关系！」995越发焦急，「算我求你，明昀仙尊要是把萧玄奕赶下山，玄清宗副本就废了！」
玄清宗是《魔星临世》最关键的一个副本，没有两仪镜，基本就是一整个陷入停滞不前的状态。
「那，老规矩。」
「行行行，谁能精得过宿主您啊——100积分，一分都不会少的。」
一炷香后，她御气飞落在丹阳宫门前，才觉着不对。
整座宫室静得可怕，师尊坐在最上位，掌门立于阶上，垂眸注视着萧玄奕，眼底有不忍和犹豫，这里肃穆沉重的气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来了？”师尊看向她，眼神柔和下来，“是夜半惊醒了么？”
他走时莫非没关好窗户么？
“不是，就……找个人。”洛凝松开扒拉门的手，步入殿中，“掌门师伯这是……难道是萧师弟翻了什么大错吗？”
顾铭远叹息，将事情原委三言两语简练说与她听，但语气间，并没有想要苛责萧玄奕的意思。
只是萧玄奕自己也解释不清，为何他会夜半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九宸山脚，还有那两只讯蝶的用途也依然存疑。
洛凝看向他，这确实很容易被当作是魔界细作。
不过魔尊亲自潜入宗门，怎么说，其实诚意还是有的。
只是魔尊大人当卧底的业务实在生疏，漏出的马脚实在太多了，都快漏成筛子了。
“啊……误会，都是误会嘛。”洛凝无奈苦笑，思索着为他开脱之辞，“这……萧师弟半夜到九宸山脚下，其实不是……诶怎么说，就是……我……”
“阿凝。”时序寒的视线落在她面上，霎时的冷意让她本就不顺溜的谎言愈发卡壳。
好像轻而易举就能被师尊看穿。
她硬着头皮继续打哈哈，“其实是，额……我约的萧师弟。”
掌门和萧玄奕投来疑惑的目光。
时序寒的眼神黯了下去，却也没有打断她。
“竟是师侄约的萧玄？”掌门犹疑，“可究竟何事要约在半夜呢？”
啊这。
掌门师伯你真的想保小徒弟的话就别多问啊！
“这个嘛……”洛凝踱步至萧玄奕身前，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自然是听说萧师弟师从掌门师伯，于观星一道亦十分有心得，所以约师弟今夜一道观星。”
“只是……一时困倦，我不小心睡过头了，误了时辰。这才有了这般误会……都是误会嘛。”
说出来就后悔了。
这理由也太草率了。听起来就很敷衍那种，还带了点欲盖弥彰。
若论观星，萧玄奕一个魔修，又岂能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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