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意站起身来,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框,骤然被这样一位有名且严格的画家,给出如此直白的夸奖,令她心内极不好意思。
赵梦也有些惊讶,跟随陈瀚海脚步,一同走上前去,一脸疑惑的欣赏起了桑意完成的那副水墨画。
这副画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毕竟以前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性格平庸,软弱无能,没有什么赚钱能力的桑文笙,向桑意灌输一切没用的东西。
赵德明走上前去,蹲下身来,细细的欣赏那副水墨画,更觉得惊艳,止不住啧啧称奇:“你这副画里,有远山,有亭子,有雪,还有人,天地广阔,人影渺小,简直是天人合一,意境实在是妙而深远啊!
“来我这的学生,还没有一个人,国画能有你这种悟性,前几天,我这也有位姓桑的学生找上门来,画得简直一塌糊涂。你是如何得到这种灵感的?”
桑意思索了一下,扶了扶眼镜框,大方的回答了他的这个问题:“赵叔叔,这幅画是我刚才灵光乍现,突然想起了初二的时候,我学过的一篇课文,明代张岱的《湖心亭看雪》,想象出来的赏雪画面。”
事实上,在父亲桑文笙去世后的很多年,桑意在每一堂语文课上,在每一篇经典的课文里,都能追寻到父亲的影子。
他学识渊博,从她孩提时期开始,就通过这些文学作品,教给了她无数宝贵的知识和道理。
因此,她每一堂语文课都会认真听讲,甚至会运用其中的道理,来开解自己,这也成为了她无穷的精神力量来源。
“怪不得!你画的真好啊!小小年纪,你就能对这篇奇文理解如此之深,感悟力很强,真是有天赋啊!你以前学过国画吧?”赵德明听了她的话,称赞却更甚,锐利的目光,落在桑意这副水墨画成熟的笔触上,接着向她问了一句。
桑意点了点头,回答他:“对,小学的时候跟我父……”
说到这里时,她兀然停住了嘴,转头看了一眼赵梦和陈瀚海,意识到她们此刻还站在这里,于是立即改了口:“跟我爷爷学过,他在书法和国画,这两个方面都比较精通。”
“你爷爷?能冒昧问一下,你爷爷叫什么名字吗?”赵德明听了她的话却更加感兴趣了,向她追问。
赵梦听了他们的对话,没好气的架起手臂,翻了个白眼,不能理解,桑意主动提起那倔老头来干什么。
提起自己的爷爷,桑意坐直了身体,认真告诉了赵德明,爷爷的名字:“桑兰钫。”
“桑……兰……钫。”赵德明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复述了一遍,仔细思索起了这个名字,像是在脑海里,尽力寻找关于这个人的踪迹一般。
几秒钟后,赵德明反应了过来,他站起身来,语气十分惊喜:“是桑老啊!虞山派的传人!怪不得你这幅画,风格这么清秀工丽。原来你竟然是他的孙女!我家里还有他的作品藏本呢!”
赵梦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有些想不到,那在她眼里脾气又大又怪的,桑文笙那倔强的爹,竟然还有这种名头,但随即她又摇了摇头,这名头有什么用呢?
在她眼里,在这个世界上值不了钱,也换不来钱的东西,就是没有价值。
桑意却非常开心,能够听到赵德明对自己爷爷的肯定,她现在能确定下来,对方确实是个在美术领域,极其有专业见识和造诣的大师,因为能够知晓并了解他爷爷在国画领域成就的人,其实已经非常少了。
“好了,老陈阿,你这个女儿我收下了!从明天开始就能来我这上课了,她的学费我一分不要!而且她的画,我从明天就要开始在我画室展出,挂一个月!桑意,你把你的名字署上吧!”赵德明大手一挥,抚了抚他的山羊胡须,语气利落至极,向陈瀚海笑了出来。
陈瀚海顿时喜笑颜开,也只觉得脸上有了面子,有了荣光,竟然还是桑意给他挣回来的,于是他伸手向赵德明作揖:“那就劳烦你教导她了!”
桑意露出了笑容,在心里为自己今天的发挥,小小的自豪了一下。
直到离开画室,回到林肯车上,陈瀚海仍然觉得高兴,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毕竟他所有朋友的孩子们,还没有一个成功通过了赵德明的考验,甚至还有去国外研修过很久的人,最终来到赵德明这里,也只能得到庸俗至极这样的评语。
而桑意竟然能够得到赵德明这位大师的认可,并且能够受到对方对她绘画水平,这样高度的赞美。
“海哥,你看咱们儿子和女儿,多优秀啊!”赵梦也察觉到了陈瀚海的高兴,挽住他手臂,向他笑着柔声说了一句。
陈瀚海拍了拍她手臂:“对,她们都很优秀,我们啊,现在就去瀚海商场,给你,还有咱们女儿,都好好多买几身衣服!”
买衣服?桑意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虽然她一向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但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
不同于赵梦将她自己的衣柜塞满,大多数时候,桑意都穿着能换洗的那两身旧校服。
于是,司机径直将他们送去了瀚海商场,在一个个奢侈品店里,赵梦几乎两眼发光,许多店也专门因为陈瀚海的到来,而直接闭店,
只招呼他们三个人。
不同于试个不停,买个不停,高兴至极的赵梦,桑意只是谨慎的,拿了两条适合自己穿的裙子。
在她看来,那些昂贵的裙子,穿在她身上,在店员眼里看来,似乎令她看起来和平时的样子,有了明显的改变,但在她看来,区别只是面料更好而已。
桑意并不看重这些,也不认为那些过度高昂的价格,有多么合理。
到了下午,当他们回到家里,家里的佣人们已经大包小包的从车上取下了,堆在赵梦脚跟旁的各种奢侈品,她浑身上下焕然一新,举手投足间更加像个富太太了,显然,陈瀚海的这种慷慨令她十分满意。
桑意下了车,在默默回到自己房间前,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陈恣的房门,出乎她意料的,那扇房门已经打开了,陈恣似乎是出门了。
于是她向一旁的王妈问出了口:“王妈,您知道我哥去哪里了吗?”
“你哥啊,他应该正在家里的击剑馆训练,你往那后面穿过去就到了。”王妈一边擦拭着客厅的餐桌,一边朝她憨厚的笑了一下,回答她道。
桑意有些惊讶,家里的击剑馆?她还以为陈恣说的上课,是去外面上课呢,没想到他的上课,指的是把老师请回家里上课,而且这里确实大到她无法想象,很多地方她也没有去看过。
鬼使神差的,她对陈恣击剑的样子产生了一些好奇,想知道他是怎么训练的。于是她顺着王妈指的路,穿过后院的走廊,走到了一扇开着的门面前,门口的牌子上果然写着击剑馆,里面不时传来一些声响。
桑意倚在门前,偷偷往里看了一眼,果然有两个身穿着白色击剑服,戴着面罩,手持重剑的人,正在击剑,此刻交手的战况似乎有些紧张激烈,场馆里也很热,空气中都能闻到汗水的味道。
重剑在个子略高的那个人手里十分灵活,他进攻性很强,动作极快,闪避的速度也很敏捷,金属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长长的弧线,极其精准的向对面人,暴露的弱点部位刺去。
两把剑在空中交织碰撞时,发出叮叮当当,极其响亮的金属碰撞声,不由令倚在门框边的桑意也屏住了呼吸,觉得有些刺激,看得入了迷。
最终,红灯亮了起来,个子较高的人取得了胜利,对手踉跄后退了好几步,被他一把刺中了胸膛,这场高水平的比赛才算彻底结束。
这个赢下了这场击剑比赛的人是谁?会是陈恣吗?还是他的老师呢?在她猜来,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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