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第三周,整整一个礼拜,湛秋都在被同一个顾客疯狂投诉。

原因说来话长。

周一下班之前,有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进店买烟。

当时临近晚上11点,店里只有两三个顾客,湛秋同事暂时不在收银台,这给了一身酒臭、牙黄腹臃的男人莫名的底气。

他紧盯湛秋的脸和脖颈,笑容猥琐地问:“妹妹,你一晚上多少钱啊?”

“哥给你。”

湛秋闻言偏了下头,看清楚眼前个子没自己高的人,笑了,把烟递给他。

扫码,收钱,用温和的语气劝说:“如果想邀请我去给你全家哭灵的话,志愿者不能收孤儿钱,你省下来买两包好点的烟抽吧。”

男人当场破防耍酒疯,最后被警察带走。

隔天晚上他在距离便利店五米不到的地方被拦截拖走,那伙人蒙住他的脸后只踹了他几脚,但脱走了他的棉服跟鞋袜。

十一月底夜晚寒风凛冽,他重感冒之下气得报警加投诉,闹了一整周。

这事让湛秋一战成名,店里更热闹了。

很多人前来给予她安慰,为这个漂亮脆弱但经历无妄之灾后仍勇敢坚守岗位的女孩进行心灵疗愈。

第四周。

闹钟被果断按掉,整个城市的天际线还没发亮。

这周上早班。

湛秋哼着歌站在镜子前,整理被熨烫过的宝蓝色制服衬衫,直到所剩无几的褶皱完全消失。

制服口袋处本该安置工作牌的地方空着,取而代之的是枚缩小版的粉色牛奶瓶胸针。

早餐已经备好,时间有限,湛秋用餐的同时,顺便跟在异国出差的姐姐视频。

她姐用只能哄骗三年级以下小学生的夸张语气,“我跟你讲,海岛特别好玩。”

“根本都不缺身材好脸蛋漂亮的人,连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可以直接送去选美了。”

湛秋吃得正香,顺便给了情绪价值,竖起大拇指:“牛。”

“来吗?”

“不去。你实在闲就给我拍几张照片,不聊了,我要上班。”

她挂断了视频。

她每天步行上班,新居离工作地点只有十多分钟的路程。

前两天一场雨过后,气温变得格外寒冷,口罩和紫蓝色的羊绒围巾隔绝了一部分北风。

天色方明,在灰蒙蒙的晨雾里挣扎,街上行人不多,清洁工们已经辛苦忙了好半晌。

街灯一盏盏熄灭,迎接已知又未知的曙光。

第十九街的路边大多店铺都没开门,耳机里的播客正聊着没营养的抓马八卦。

湛秋在口罩里笑得很不值钱。

一辆运客大巴车驶过,骤然鸣笛。

有魔法一样,电光火石间的噪音让湛秋想到今晨的梦。

梦里有一个不清晰的女人秀影,衣服穿得吝啬,几乎不着寸缕。

还记得氛围特别好,音乐声在幽暗的空间起伏,线香刚好燃烬了,几截灰以慢动作回放式落下来。

枕头边情意浓烈,屋子外大雨如注。

连耳朵都被细心地照顾到,不仅被舔舐着热吻,与欢愉相关的声音还险些将湛秋溺死在软而密的棉花糖里。

每当她想抬头,去看对方的脸,总是看不真切。

好像视线也被窗外的雨帘隔断了,模模糊糊。

湛秋呼了口气,转过一个弯,看见店门已经被打开。透过玻璃墙,灯光使得不大不小的门店像个避寒所。

梦境光怪陆离,让她感到陌生而遥远。

想了遍最近阅读的书籍和观看的影像,都非常的绿色健康,没找到招她思春的导火线。

显然当今社会诱惑多,连她姐都会用美色哄她离职去享乐,谁让她是经得起考验的同志。

湛秋心情不错的时候,笑容格外真挚,像清早摘下来的阳光玫瑰,新鲜剔透,就跟真热爱这份工作一样。

事实上她也不讨厌。

这家便利店地处要带,附近高校、大厦林立,顾客从上班族到学生都有,生意还不错。

早班很忙碌,从七点钟开始——是的,她六点不到就起床了,这点不用人夸,湛秋也知道了不起。

对湛秋来说,这份工作琐碎但没难度,需要一定体力但累不死人,有奇葩顾客但都得罪得起。

才来三个星期,她已经得心应手。

墙上钟表显示九点零三分,时针与分针形成一个单调的钝角,时间成了确切的存在。

恰在此刻,一位生面孔的顾客走进店里。

刚结过账的两个女生与她擦肩而过,走到店门口,都不约而同回头看了一眼,脸上有纯粹的倾慕和欣赏。

顾客进店就往里走,在目不斜视路过收银台时,湛秋顺口的一句“欢迎光临”让她停下步子。

她转过头,看向湛秋的眼神起先带着疑惑,继而转凉。

像深秋的露水,在行人路过一棵树时,忽然滴进人的脖颈里。

湛秋以最开朗的笑容回应,直到她走近打量自己。

客人鞋跟高度不夸张但也不是很接地气,踏在瓷砖上,一声一声,把风中凛然的寒意都带进店里,带到湛秋面前。

湛秋想起来,昨天见过她一次,在隔壁的咖啡店外。

当时她没在笑却也不像现在一样冷峻,从肢体语言可以看出,应该在会见友人。

注意到她,是因为她迎着阳光坐,在露天的咖啡桌前白得发光,谁能不多看两眼。

“您好,周三会员日买一送一,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对面看湛秋几秒,在湛秋无懈可击的笑容下开口,“全场吗?”

她语气里带着一点咬牙切齿,湛秋疑心是在外面被冻的,心头起了一点微不足道的怜惜。

“只有饮品区,但其他商品会员价八八折呢。”

对方看上去是寡言少语的性格,所以湛秋没想到她会突然说一段很长的话:

“那就应该在宣传语后面打括号,标明只有饮品区参与活动。而不是故意误导,等着顾客来问,耽误彼此时间。”

葱管一样的食指点点旁边的广告牌和广告词,指尖与纸板接触时,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杂音。

声音像杯无滋无味的冰水,谈不上清亮,更算不上磁性低哑,恰到好处地踩在湛秋对“好听”的判断线上。

所以她说的话,湛秋觉得有些道理。

湛秋极少听到这种声音,跟她说话的人通常语调都是上扬的。

但入职以来,形形色色的人遇到多了,就知道没有很多人有力气用上扬的声音说话。

有平静的,疲倦的,不耐烦的,没事找事的、趾高气昂的——也不知道来便利店买个几块钱的饭团又在拽些什么。

可是冷淡到极致的声音就这一份,有种引人遐想的神秘。

正要说话,其他顾客过来结账,对话的女人兀自离开了柜台。

再回来,她手上拿了两瓶热牛奶,都是草莓味的。

往柜台放玻璃瓶时,大衣的袖口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手腕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配饰,只有木质香水的味道盈出。

指节匀称,手背上筋脉若隐若现,从皮肤的暖瓷色可以看出来,她当下其实很暖和。

比起不苟言笑的脸,这双手会更漂亮,湛秋多看了一眼。

如果暧昧的梦里有一只手,那就该长这个样子。

湛秋没忍住分析起艺术感画面,没有对客人不敬的意思,不过还是有点抱歉于是移开了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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