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枝汐一直认为,恋爱是青涩又单纯的,就像树枝上刚结出的青果。
熬过炎热的夏季,吸收到足够的糖分,果实逐渐成熟落地后,就是情侣互相挽着手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
而结婚,更是一辈子的相爱。
或许会因为打翻一瓶酱油而吵个不停,也可能对于孩子的教育方式争执不下,但从始至终,两人的眼中都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别人,是到世纪结冰也会紧紧贴合在一起的树叶。
但她发现自己错了。
而且错的不是一星半点。
在经过反复挣扎后决定要退还金钱对原野司违约时,却被他的正牌女友直接找上门,不停的进行言语羞辱。
这是她应得的。
既然之前接受了被包养,那就早已预见的会发生这种丢掉尊严的事。
只是在那位拿出钱包养自己的原野先生回来把他的女朋友拉开后,还没过一个小时,情况就好像发生了她把头掰掉都都难以理解的复杂变化。
甚至于说…
比突然被泥头车撞飞还可怕…
因为…
凉宫纱香承认了她。
嗯,没错,就是承认。
在一个小时前,当重枝汐蜷缩在公寓的沙发上担惊受怕时,房间的门被敲响,她在强撑身体的同时甚至做好了被殴打的准备,然而事实却跟她想的南辕北辙,本来还看自己犹如仇人的凉宫纱香虽然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却撂下了一句让她震惊的话。
“以后他包养你我不过问了。”
重枝汐的两眼一黑再黑。
天也一塌再塌。
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一副怒气冲冲要杀了自己样子的凉宫纱香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改口,不仅愿意接受自己爱的人出轨,还能够若无其事的接受,正大光明的承认自己的存在。
然而他们接下来做的事。
却让重枝汐根本来不及再想这些。
“重枝先生,我们是公益救助协会的捐赠人,这次是特意来探望您的。”
日本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住院部的一间多人病房内,原野司将怀中的一束鲜花放在最北侧病床旁边的床头柜上,声音温和的跟病人打着招呼。
而在另一侧,神色已经恢复高冷的凉宫纱香就站在旁边默默的看着。
明明因为经常来的原因,重枝汐已经适应了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可现在的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感到一阵窒息,既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睡颠倒了,又在心里疯狂否认这不是真的。
然而无论是指尖嵌入掌心的剧痛感,还是不敢闭眼睁的眼睛生疼,都在提醒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就是真的。
重枝正彦脸色发白,面部皱纹密布,两鬓斑白,套着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看起来有些显大,但实际上他袖口露出来的枯槁手腕证明了对方的身体本来并没有眼前这么单薄,整个人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按照正常生下重枝汐年龄算应该不超过五十,但现在看着宛如风中残烛中的花甲之年老人。
见西装革履的原野司面色温和的奉上探望花礼,重枝正彦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强行撑起虚弱的身体接过花礼同时招呼道:“您好您好…快请坐。”
接着他又扭头吩咐道:
“小汐,快倒茶…”
听见父亲的声音,重枝汐双目无神的眼睛才恢复了些色彩,一时间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是,爸爸。”
见女儿有些木木的,重枝正彦心中有些奇怪,但眼前有客人在场他也没来得及多想,而是看向原野司歉意道:“还请您见谅,恕我没办法起身表示感谢,在你们来之前犬女已经打过电话,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帮助我们,真的是太感激了。”
“您真是太客气了。”
“是您客气…”
简单的寒暄之后,重枝正彦注意到跟在原野司身侧还仍然站着的凉宫纱香,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年龄后迟疑道:“这位…太太,您怎么不坐?”
凉宫纱香闻言微怔了片刻。
随即又反应过来。
她低头看了眼背对着自己没有反应的原野司,心怦怦直跳起来,垂下的手扭捏两下,然后在旁边坐了下来。
这时刚好重枝汐也回来了,低着头缓步走到原野司面前,不也敢抬头看其他人,咬着下唇心情一时间复杂无比,将手中一个纸杯给递了过去:
“原野先生,请用茶。”
“谢谢。”原野司笑着接过。
在他接过茶后,重枝汐又侧身朝凉宫纱香的方向将最后一个纸杯递了过去,脑袋耷拉的比刚才更狠,宛如古代小妾向夫人敬茶一般,把姿态放的极低:“原野…太太,您也请用茶。”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凉宫纱香微红着脸接过纸杯,还破天荒的朝她点了点头,几如偶遇春风融化的冰川水。
原野司本来也有亲眼确定重枝汐父亲状态的念头,刚才在护士站看了病例这会儿又见到真人,基本可以确定情况,所以直接道:“您的情况我大概了解,这次来的意思其实就是想亲身见证一下您的病况并无做假,毕竟您也知道,现在这个时代,想做点好事也需担心自己是
不是送错了好意。”
“我明白…我明白…”
重枝正彦半躺在病床上虚弱的点头,随即却开口道:“原野先生,首先我和犬女很感激您和您太太的一片好意,但这份资助我们恐怕不能接受。”
“为什么?”原野司挑了挑眉。
“我的病我很清楚,大概也撑不了多久了,就算有合适的骨髓移植,身体恐怕也不见得会好起来,比起把这份钱用在我这个废人身上,还是请您帮助那些更值得被帮助的孩子更好。”
“爸爸!”
其他人还没出声之际,重枝汐闻言就忍不住抬起头红着眼睛叫了一声。
“小汐!”重枝汐正彦直接低声喝了句女儿,扭过头重新看向原野司露出歉意微笑:“抱歉,犬女不太懂事。”
“我是真心的,并没有客气。”
“就算真的能移植骨髓,我以后也干不了什么重活,算是半个废人了。”
原野司微微沉吟了一下,看着眼前不太愿意接受好意的男人,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重枝汐的恶念会那么容易实现,大概就是源于这位父亲言传身教上行下效的原因,有其父必有其女。
其实没有人不想活着。
连蝼蚁都想偷生。
但无论是出于打算利用重枝汐刷恶念奖励的私心,还是出于对于可怜之人怜悯的公心,他都不可能不帮忙。
更何况…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才在说到死的时候原野司从面前这位病入膏肓的男人眼里看到了一丝解脱的意味。
就好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
但他能有什么重担?
大概是不再继续拖累女儿了吧。
“重枝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您有没有想过我们也在帮助孩子呢?”
“那您和太太就更应该…”
原野司摆了摆手,打断了重枝正彦的声音,将目光放向了伫立在病床边低着头的重枝汐,笑容温和的说道:
“另外,先撇开其他事不谈,您是否也要考虑一下令爱的感受,如果论帮助孩子的话,一个眼睁睁看着父亲离开人世的她,就算是再坚强,恐怕在短时间之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吧?”
“您…我…”重枝正彦张了张嘴。
他下意识扭头看向了女儿。
视线内倒映出重枝汐此刻已经满是泪痕的小脸,又想到女儿的单纯。
虽然自己现在是个废人,但好歹也有着几十年的阅历,在女儿遇见什么困难的时候不说能够提供帮助,起码也能充当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安慰她。
可如果连自己也走了…
重枝正彦沉默下来,似乎才发现这同样也是一个难以想象的可怕事实。
就在这时。
原野司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且捐赠人选已经确定,捐赠资金也早就打进了公用账户,就算是我现在想要撤回的话也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我…唉…”
重枝正彦本来还想拒绝,可在瞧见原野司虽然温和但却不容拒绝的眼神,再加上感受到女儿的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自己的脸,沉默半响后还是叹息了一声:“您这样做,我和犬女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感激您和您太太了。”
“做好事如果有目的,那还能叫做好事吗?同理,不索取回报的帮助才能够被称为高尚,我和贱内一直在为此努力着,并且以此为荣继续坚持。”
“您和您太太的品格太高尚了。”
“或许吧,不说这些了,我和贱内等会还有事情,就不多打扰了,如果有资金方面的需求,还请不要客气。”
原野司又补充道:“当然,我们会定期主动联系令爱,询问您的病况。”
“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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