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林墓地

沈不渝浑浑噩噩地站在一个墓前,他满身狼狈,丝毫不见天之骄子的优越:“敛之,是你回来了吗?”

青天白日的,墓碑上的青年乌发红唇,眉眼弯弯。

沈不渝身上酒气重,他拎着手里的酒瓶往口中灌了几些,眼里布满血丝:“当初我请了几波大师,一个都招不出你的魂,全是废物。”

“我不信你死了,我带人闯进你的灵堂,撬开了你的棺材,看到的是你冰冷的尸体和死灰的脸,我拿枪对着你哥徐呈的太阳穴逼你醒来,徐家的人跟沈家的人动手,你在棺材里麻木的躺着,你真就那么走了——”

沈不渝喉咙里溢出悲痛的哽咽:“你葬礼那天我没去成,我被我爸打断腿送去国外关起来,商少陵去了,我们几个,只有他去了,所以你回来了,就只找他。”

“你生前,商少陵那家伙最没存在感,我们对你表露心思在你身边打转,他就在角落里阴暗的窥探,谁不知道他有多羡慕我们能和你一起玩。”

“现在他春风得意,高调地带着他的战利品回朴城,让我们几个破防。”

“他疯了,把那人当你了。”

沈不渝高大的身子晃了晃,往墓前一跪,额头抵着坚硬的墓碑,他胡言乱语:“商少陵太自信,他仗着他大哥的势力,就以为没人能打他手上人的主意。”

“圈内明着背着爱慕你的人那么多,至今还忘不了你的也多,总有眼红打头阵的,你说我冲动鲁莽做事不计后果,我看我这不改了吗,我不跟商家明着来,我浑水摸鱼。”

“不管那是不是你,都必须是我沈不渝的。”

酒瓶从沈不渝的掌中掉出来,剩下一点酒洒在地上,辛烈的醇香很快就随风散去,他背身靠着墓碑昏昏沉沉,耳边隐隐有清亮鲜活的笑声。

“沈不渝,我早晚都要走的。”

“走去哪?”

“啊呀,就……唔,不知道啊,反正我感觉我不属于这里。”

“行,不属于这里,你说什么都可以,那在你走之前让我睡一次。”

“睡睡睡,你一天到晚就惦记着这回事,下作。”

“我下作?你问问其他人,谁不想睡你,谁不下作。”

“没哪个把这事挂嘴边的。”

“我这叫诚实,他们虚伪,是伪君子,这不就是你最爱和我玩,乐意把我当狗遛的原因,我最好看得透,别的你看不穿。”

……

“沈不渝!你从哪儿鬼混过来的,裤子拉链都没拉好就敢摸我头,脏死了你。”

“操,我跟我爸去应酬了,拉链是上厕所那会儿接你电话分了神,我他妈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干干净净!”

沈不渝徒然坐正,他冷汗涔涔地跪在墓前认错,啪啪给了自己几个大耳刮子,早上让他扇肿的脸还没消就有了新的手掌印。

“敛之,你死后第二年有个人被送到我面前,我当时喝多了,把那个眼睛长得像你的人看成了你,就给弄了……后来又有人给我送声音像你的,我经不住诱惑,我只睡了两,三……四个,嗯,就四个,每次都带了套,我还是干净的。”.

沈不渝在墓前忏悔,哭声很是凄惨,保镖们见怪不怪,都当作听不到看不见。

哭累了,沈少爷双眼红肿地离开墓地,叫助理把他那新宠给送走。

要什么就给什么,要多少给多少。

跟过他的几人都是不同角度不同地方像敛之,他不会亏待。

沈不渝回到住处睡了一觉,他披着睡袍赤脚走进储藏室,走到供奉着的遗像前,拿起一尘不染的遗像擦擦,对着遗像上的人嘴唇吻了会。

“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那么像你的人,还让商少陵在我前面找到了你。”

“是你指引的吧。”

沈不渝累了,假的就是假的,再像都不要了,从今往后,他只守着和敛之的回忆过。.

陈子轻每天两点一线让他喘不过来气,他不想在疗养院跟公寓之间游走,太闷了,一点意思都没有,就想着在朴城逛逛。

然而他还没找商少陵说,对方就主动问他要不要出去玩。

陈子轻当场就说要。

商少陵看似温柔体贴,实际有很强的控制欲,既隐形又透明,陈子轻本来是该怕的,可他不知怎么觉得自己可以应付这类人,多有经验的样子,可能是以前送快递午休那会儿听小说听多了,产生了谜之自信。

不管怎么说,能扩展生活轨迹肯定是好的。

陈子轻本想做做地铁,随便在一个站出来,沿途走走停停,哪知

商少陵叫司机送他去了朴城的标志性建筑物底下,把他放在了那边。

周围好多网红直播打卡,他拍下跟建筑物的合影发个朋友圈,只给自己看,做个生活记录。

陈子轻买了根烤肠边走边吃,他没去确认四周有没有商少陵的眼线监视,从他所见的种种迹象来看,商少陵是朴城商家人。

商家是很大的家族,掌权人尤为神秘。

那个圈子离陈子轻的世界隔着十万个珠穆拉玛峰,他平时不会去搜,况且大多搜也搜不到,真正的贵族哪会活跃在大众视野和社交平台组建的新闻八卦里。

商少陵救了他的命,让他从植物人的状态醒过来,还陪他康复让他慢慢变好,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事,至于其他附送的,哎,不说也罢,一言难尽,一塌糊涂,一时半会完不了,他完全处在绝对的被动位置,手上全是不堪重用的小牌,没法打。

凡事果然不能只看一面,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便掉了,馅也是屎。

陈子轻吃掉最后一口烤肠,找垃圾桶把竹签扔进去,这时他衣服兜里静躺着的手机响了。

不是商少陵打来的,是他从前认识的一个老哥。

“小陈,你最近在哪混啊,仓库这边缺人,你来不来?”

陈子轻有种他的生活回来了的感觉,他笑笑,先是谢谢老哥有好事想着他,然后才说:“我先不去了。”

“那可惜了,原来一天30,现在一天可是涨到了80。”

陈子轻忍痛给推了,他现在扛不起来货啊,身子骨还没好全呢。.

陈子轻把卫衣帽子揭下来,手伸到脖子后面抓几下,再把帽子拉上去挡风,他拢了拢外面的风衣,手抄在两侧口袋里,漫无目的地转悠。

有个学生样的弟弟给他一张传单,他接了过来,上头是一家奶茶店的广告。

“奶茶啊,我不喜欢。”

陈子轻嘀咕:“店就在这附近,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呗。”

于是他按着地址找了过去,他探头朝显得静谧照不到阳光的巷子里望了望,抬脚进去,没注意到一辆车缓慢停靠在巷口。

车后座弥漫着烟草味,沈不渝唇边衔着一支烟,眼睛盯着走进巷子的人,他找大师咨询过,假如一个人的魂魄在另一个人体内,会不

会影响那个人的面貌特征,大师说那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

他又问,没血缘的两个人,能像成双胞胎?

大师的回答是,这种情况倒是有。

沈不渝把玩打火机,拇指按着,一下下重重地摩挲,他的车出现在这儿的消息,必然第一时间送到了商少陵的耳朵里。

商少陵的人按兵不动,说明了某种信号。

那个叫陈子轻,像极了敛之的人能外出,是他有意为之,他在放风筝,诱的是老子。

商少陵跟敛之相处的次数不多,对他不够了解,或许对着那陈子轻,产生了一种“是他,不是他,是他吧,不是他吗,是不是他”之类的自我怀疑,陷入泥沼辨不清方向,要借助其他人,尤其是老子来试探陈子轻是不是敛之,或是跟他有没有关系。

所以才带人回了朴城。

商少陵看着清醒从容,内心世界却是混乱扭曲,先不说敛之的尸体没任何问题,不存在假死的可能,他死后连魂都招不到,哪来的死而复生,这就是个巧合,碰巧长得像。

那陈子轻的个人资料和成长轨迹他都看过,不值一提,没有一丝光点,整个都灰扑扑的,难以下咽。

可陈子轻出车祸那天,是敛之的头七,敛之的生命终止年岁,是陈子轻苏醒的年纪——23岁。

那车祸发生在小虹县,他动用家族资源都查不出细节,这处理手法,只能是商少陵的大哥出马。

八成是商少陵见到人一时失控,把油门当刹车,撞了上去。

就算不是,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沈不渝乱七八糟地想着,他前天晚上才决定守着敛之的记忆过完余生,今天就叫人在疗养院蹲点,一路跟着那像敛之的人来了这里。

他那天早上只是见到人就扇自己,得知人没整容更是不争气的晕过去,这次他有了前车之鉴,冷静了不少,有备而来的,他不下车,免得当场沦为一个做不成事的废物。

是他安排人引导陈子轻进的巷子。

那里面有他跟敛之的小秘密,敛之第一次去,就是他带的,后来他们每次去,他都竭力做好保密工作,不想被其他人沾光。

现在,陈子轻去了,他要观察对方的反应。

沈不渝坐在车里等着手下的汇报,烟灰堆

了一条要掉不掉,长腿焦虑得一直在抖。.

陈子轻在巷子里走着走着,心里毫无征兆地生出一股古怪又微妙的想法。

“这地方我怎么感觉……自己来过啊?”

陈子轻犯嘀咕,他自我否定地摇摇头,怎么可能,他以前哪到过朴城。

往左拐又是一条巷子,入眼是一棵年纪很大的桂花树,挂在底下的小牌子随风轻飘,一切都没来由地让他感到熟悉。

这巷子深处好像有一家甜品店,是个难以引人注意的小门脸,老板娘是女的,做的甜点比那些大品牌的口味都要好。

陈子轻的心跳加快了一拍,他的脚步开始加快,他往里走,真的看到了一家甜品店!

不可能,他哪来过这城市。

陈子轻汗都给吓出来了,他找个树靠着缓了缓心率,想到曾经在网上看到挺多人有类似的经历,这才松口气,自己没病就好。

车里,沈不渝审视手下发给他的视频,他眯起眼睛,眼里闪着锐利的光。.

陈子轻没心思去看新开的奶茶店,他出了巷子沿街走,有琴声流入他耳中,江边有人摆着把古琴在弹奏,他过去吹吹风,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大力给推得撞出了护栏。

“有人落水了!”

江边嘈杂声一片。

沈不渝死死盯着缓缓流淌的江面。

敛之不会游泳,他也不想学,是个旱鸭子。

而水里的人以一个绝对专业的蛙泳姿势游到岸边,被正要下去救他的路人拉上了岸。

不是敛之。

沈不渝浑身力气被抽空,他把烟掐灭,疲倦地倒在皮椅里。

没必要再接触着看看,那罕见的冒牌货值不值得他拿家族冒险,跟商家明争暗斗了。.

陈子轻湿漉漉的,他对拉他的人道了谢,气喘吁吁地瘫在石头砌的台阶上,心底惊涛不止,脑子很懵。

他不会游泳。

掉下去的瞬间,他就做好了呛水溺水乱扑腾的准备,可他一落水就……本能的潜了上来。

不是吧,他什么时候学会的游泳啊???

“我的妈,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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