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串很普通的绿檀珠串,盘的很光滑,显然是很心爱的,从不离手的物件。

“妙善娘子,为什么要赏我呢?”卫婵想不明白,她并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姑娘,能从杂役丫鬟做到大长公主身边的一等丫鬟,全靠守规矩,尽心侍奉。

“世子,这个很金贵吗?”

谢怀则摇摇头:“若是送去当铺,怕是当不了几两银子,不过……”

他顿了顿:“你好好收着,千万别弄丢了。”

这东西虽然当不了几两银子,可妙善娘子身边的人,都认得这东西,见物如见人,她拿着这串珠链,以后在宫内,总有几分香火情

“妙善娘子,到底是个什么人呢,您说她是太妃,可又出家做了女冠,寻常太妃能随意罚郡主?”

“她的确是先帝太妃,不过只做到美人的位份,她原本的身份,是我七姑姑的陪嫁丫鬟。”

妙善娘子,只是丫鬟?

卫婵瞪大眼睛,完全没想到:“她,她竟是丫鬟出身?她那么美,气度又不凡,感觉是天生的贵人呢。”

谢怀则嗤笑:“哪有什么天生的贵人,把奴婢放在公子小姐的位子上培养几年,也变成贵人了。”

“她既是丫鬟,为何成了先帝嫔妃?”

“我七姑姑曾经嫁给当今陛下的三子,妙善娘子就随着姑姑入了王府,被先帝一眼瞧上,入宫做了美人,这里面有很大一番波折。”

卫婵仍旧在困惑,她听大长公主说过的,那位嫁给三皇子做王妃的七小姐,是国公的堂兄妹,三皇子故去,这位七小姐似乎是改嫁了。

“先帝的美人,这个身份……”

就能随意处罚广宜郡主吗,卫婵依然觉得不合理。

谢怀则有些犹豫:“有些皇室秘闻,不告诉你是为了你着想。”

卫婵一愣,急忙点头:“那,那您就别告诉奴婢了,奴婢觉得还是小命更重要。”

她这副模样,让谢怀则哈哈一笑:“那我还非要告诉你。”

卫婵捂住自己的耳朵,紧闭眼睛,为人奴婢多年,她知道好奇会害死猫的道理,不该知道的就不能知道,这样才能活的长久。

他故意把她的双手拿下来,微微用力,就让她没办法捂住耳朵:“陛下唯一的小公主,生

母就是妙善娘子。”

卫婵猛地睁开眼睛。

然而更炸裂的还在后面的,谢怀则故意坏笑:“妙善娘子,肚子里又有龙种了。”

卫婵惊恐的脸都扭曲了,她脑海里发出好几个啊字,整个人都僵住了。

妙善娘子不是先帝的美人吗,跟如今的皇帝有了孩子?生下来一个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怪不得宫里那位小公主一直说生母不详,哪里是不详,根本就是不能说。

“这,这……”卫婵翕动着嘴,前几次流眼泪大多都是假装,这一回是真心的哭出来了。

陛下跟自己的庶母,还生了孩子,这不是乱了纲常,她会不会被灭口,听说皇城司那些人杀人不眨眼,动不动就灭门。

她完了,她逃不了了,阿娘和妹妹要怎么办,会不会也被她牵连,要被灭口了?

泪珠大滴大滴的落下来,坠到了谢怀则的手上。

他忽感手背像被灼伤一般。

她从未这样哭过,以往哭泣,也是低着头,抽着鼻子,眼睛红扑扑,像一只小兔子,带着一点委屈的哼哼唧唧。

现在却茫然的睁大眼睛,无声而茫然的流泪。

谢怀则心中狠狠一抽,急忙抱住她,大手胡乱给她擦着眼泪:“别哭啊,你这么一哭,本世子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心,都乱了。

“奴婢完了,奴婢要死了。”

“死?说什么死呢,有我在,谁敢让你死?”谢怀则不解。

卫婵泪眼朦胧的看过去:“奴婢这样的人,知道皇室辛秘,一定会被处死的,那些皇城司的人很可怕,杀人不眨眼,奴婢不要落到他们手里,还不如自己解决的好。”

谢怀则一呆,随即爆笑。

他总是淡笑、冷笑或者面无表情,即便真心地笑,也是克制的,低声闷笑几句,就代表他心情已经很好。

而这种大声的笑,如此失态,完全就是没有过的。

他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我的好凝冬,你居然担心这个?怕被灭口?”

卫婵有点生气,却并不敢对世子发火,强压着怒气,牙都要咬碎了:“奴婢说不听,您非要说给奴婢听,奴婢要是被皇城司逮起来,您就是罪魁祸首!”

谢怀则笑的不能自已,去捏她鼓起

来的脸:“好啦,生气了?也怪我没跟你说清楚,这皇室辛秘外面人是不知道,可皇宫里的人都知道,曾经妙善娘子怀有朝阳小公主时,陛下就想将人迎进宫,碍于后党言官死谏才没能成,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阻碍进宫封妃之事了。”

“啊?妙善娘子不是先帝嫔妃?”

也能大大方方入宫封妃?

谢怀则不在意的笑了笑:“赵家皇族不在意这个,昭元太后是二嫁的寡妇,还是武皇帝的弟妹,不照样当了皇后,陛下让她出家做女冠就是前尘往事尽消的意思,如今满后宫无一妃嫔有子,唯有妙善娘子有孕,为了江山社稷,那些老臣也得妥协,早晚就会昭告天下的事,你一个小奴婢是不是提前知晓,有什么大碍。”

所以,皇城司是不会把她抓进去了的,卫婵忍了忍,强忍再三,还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您就是故意的,要看奴婢笑话,见奴婢怕的不行,还哭了出来,就觉得开心。”

谢怀则挑眉,并未反对,反而捏了一把她的脸:“你不是就是伺候本世子,让本世子开心的小丫头吗,逗弄逗弄你不行?”

卫婵仿佛被冷水迎面泼了一个激灵,是啊,她只是个通房女婢,自然不必尊重,也无所谓什么人格,就像逗弄小猫小狗似得,让主子开心就是她的价值,等哪天没价值了,随意丢出去也不心疼。

她露出温柔假笑:“自然行。”

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她不是什么事都要逆来顺受:“可您真的别这么吓唬奴婢,奴婢真的要被吓死了。”

她小声咕哝,完全不敢大声反抗。

见到她这副样子,嘴巴都能挂油瓶,眼睛中甚至尚有没消散的惊惧与害怕,不由得心一软:“好,是我错了,下回不这么吓你。”

高高在上的谢世子,居然就这么简简单单跟她认了错,让卫婵惊讶看了他好几眼。

既然没有性命之忧,卫婵又开始八卦,她实在忍不住,谁听到这种皇室秘闻能不好奇呢。

“既然妙善娘子有孕,是珍贵的皇家子嗣,为何还说陛下要在宗室选嗣子?”

抚了一把她的发尾,谢怀则并未卖官司:“你想想,妙善娘子若生下皇子,最着急的是谁?五年前妙善娘子怀有朝阳公主时,陛下就想册其为贵妃,进宫

可不是随随便便封什么婕妤美人。”

“难难道是……”卫婵愕然总觉得她想的那种后宫倾轧是话本子看到的东西难道是真实存在的吗。

“就是你想的那样后宫前朝乃是一体从前后族势大皇后家有位内阁太师现在宋太师告老还乡朝中党羽也拔除近半陛下自然不再容忍。”

小小的一桩事却涉及前朝后宫之争。

“妙善娘子会赢吗她那样罚广宜郡主

谢怀则笑了:“陛下的心在她那这么多年后宫无所出并非是因为陛下不能生早在先帝时陛下跟妙善娘子就有情分此事说来太复杂但涉及先帝、陛下还有我那七堂姑这些事你还是不必知道的好。”

卫婵点点头。

马车路过朱雀大街谢怀则忽然叫停马车掀开帘子让卫婵往外面看。

广场上有个台子台子上面站满了男男女女什么年纪的都有头上插着草标卫婵蹙眉勾起心中的伤心事插草标便是卖身为奴。

她年幼时为了六两银子卖进了公府是有人牙子统一寻她们这种生的不差的小女孩去卖却没有这么明晃晃站在台子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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