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荒唐事后,云端宁很敏锐地感觉到,萧煦似乎与先前不大一样了。

比如,离邀月阁一事已过去半月,而在这这期间,分明一向寡言少语的萧煦却不知疲倦,一次又一次反复提醒她,虽说荣王在禁足,然童谣背后的人难保不会有动作,不可不防,万事要谨慎为上。

云端宁挨个应承,他说得不累,她应得也倦了。

她从前怎的不曾发觉,萧煦是这样唠叨的人?

或者说在他眼里,自己就是这样不让人放心的人?她那晚让云开出手不过是懒得同萧照纠缠,若云开不在,她单打独斗,也是满满的赢面。

不过萧煦让她少出门,她之所以言听计从是因着这几日她本身也不大愿意出去,现下闷了这几日,心里痒了,便开始蠢蠢欲动。

偷跑这种事她信手拈来,已然是熟能生巧了。

哪知刚翻上院墙,便瞧见街另一旁浩浩荡荡一众人正朝着她这方向行来,仔细一看,车子倒十分眼熟。

似乎是那位陆小姐。

她心下这才陡然清明,记起这陆小姐还心心念念着要请她一顿饭呢。

来的正是时候!

她长腿一跨,转身跳下墙头,光明正大地悠然走去大门,迎接这位陆小姐。

正午的日光打在院中高树上,树影婆娑,斑驳着些许细碎的光投映在半支起的窗牖上,为沉寂幽冷的房里添上几分暖意。

“王妃她……可要派人跟着?”

亲眼目睹了云端宁毫无顾忌地裙袍利落一掀,脚尖一蹬,双手一攀,便熟练轻盈地稳稳跃上墙头,然后在墙头坐了片刻又若无其事,不带半点犹豫地跳了下来,云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每每他以为王妃行事实在洒脱大胆时,她便总会还有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萧煦立在窗前瞧了半晌,眼底漫上浅淡笑意,在一汪幽静如寒潭的眼眸中漾起圈圈涟漪。

他淡然转身,掀袍坐下。

“不必,省的她嫌本王烦。”

云开闻言,有些古怪地抬头看他,见萧煦垂眸斟茶,面上无甚起伏,他便又默默垂下头应了声是。

心下却是疑窦丛生,殿下行事,何时思量过旁人感受了?

云端宁到大门口时,陆盈溪一行人还未到,她抱臂倚着门,抬眼望向越行越近的一众人,一腿立得笔直,一腿微屈勾在另一条腿前,心情愉悦地静候着陆盈溪。

陆盈溪一下车,便见到大门口早早地候着的云端宁,她面上一喜,忙不迭小跑过来。

“公主!”

云端宁一惊,看着死死抱着她臂弯的女子猝不及防地向后趔趄了两步。

“公主怎知我要来了,还特意在门口迎我?”

对上陆盈溪澄澈清灵的杏眼,云端宁干笑两声,试着扯出自己的手,却被拉得更紧了。

云端宁:“……”

那夜她也并非这般啊!

云端宁无奈,只好由着她动作,这姑娘不仅缠人,还相当黏人。

“姑娘唤我羲和便好。”

陆盈溪点头,扬唇一笑,齿如编贝。

“羲和,那你唤我盈溪!”

云端宁轻扯着唇点头。

“你打算请我去何处吃饭?”云端宁毫不含糊,开门见山地直奔重点。

陆盈溪撇了撇嘴,“你还未曾告诉我你怎知我今日会来。”

总不能说翻墙欲逃出府时恰好瞧见了吧?

云端宁沉吟一瞬,随口胡诌道:“九天神女,神机妙算。”

陆盈溪:“……”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今日去何处。”

云端宁不愿多等,抬脚便要往前走,陆盈溪攀着她的臂弯,也被带着一齐向前走。

“去顺天街。”

“顺天街?”云端宁脚步一顿,拧眉狐疑地盯着她。

她虽说不甚了解长息,然王府附近,却是心中有数的。

若她没记错……

“那条街上一应是住宅府邸啊。”

陆盈溪含笑点头称是:“不错,正是去将军府。”

云端宁:“……”

这丫头缠着她说了许久的请客便是去她家中吃饭?

见云端宁神情一变,陆盈溪忙解释道:“我们将军府的厨子,是整个长息出了名的大厨,宫中御厨比之还逊色几分呢!我正是怕吃旁的酒楼食肆委屈了你,才特意请你去将军府的。”

云端宁抿唇,面上神色勉强缓和了几分。

叫陆盈溪半拖半拽,云端宁揉着眉头坐上了驶向将军府的马车。

低头瞥见陆盈溪还揽着她臂弯的手,有些愣怔。

这位陆小姐还当真是,十分自来熟。

她本是闭目养神,奈何身旁目光实在太灼热直接,她无奈掀起眼皮,瞥了直勾勾盯着她的陆盈溪一眼。

“姑娘有话说?”

“什么姑娘,”陆盈溪拉下脸,没好气地说:“都说了唤我盈溪。”

云端宁抿唇,只好依着她,唤了声盈溪。

陆盈溪这才笑问道:“羲和便是你的名字么?”

云端宁淡淡垂下眼帘,手肘向后屈起,支着身子,把玩着裙子上的环佩,漫不经心回道:“我姓云,名唤端宁,羲和是我的封号,旁人一贯如此称呼。”

“那我偏要与旁人不同!”

云端宁:“……”

“名姓而已,如何称呼,全凭各人意愿。”

陆盈溪双臂叠在膝上,弯腰探头娇俏地看她,笑问:“你可及笄了?”

这话问得云端宁一怔,算算日子,离她及笄已将要一年了,日子竟过得这样快。

“再过两月,便十六了。”

“我还尚未及笄,算来我应当唤你一声姐姐!”

云端宁:“……”谁教你这般算的?

她屈指揉了揉额心,敷衍她,“随你。”

“你也是秋日里生辰,同正则哥哥一样。”

说到正则哥哥四字,陆盈溪声音陡然转轻,还带上了几分娇羞之意。

云端宁哼笑一声,“你这般爱慕他?”

陆盈溪眼睛一亮,连眉眼间都染上了几分柔软羞涩,声音像经年累月叫蜜糖浸透着一般,空气中都漂浮着星星点点甜丝丝的意味。

“正则哥哥是天底下顶好的人,谁人都没有他那样一副柔软心肠。”

“你的正则哥哥可也同你爱慕他这般爱慕你?”

陆盈溪垂下头,双手默默环住膝头,看着裙下半露的绣鞋。

她摇摇头,“并未。”

云端宁见状刚想开口安慰她,她便即刻抬头得意地道:“但是那又如何?只要我坚持,那便终有一日会打动正则哥哥。”

云端宁下意识反问:“倘若没有这一天呢?”

“倘若没有……”她似乎当真在认真思考,显得有些落寞,想了许久,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

云端宁抬手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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