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丽正殿离太极殿还有一阵距离,加上事发突然,几个要臣又都上了年岁,这一番折腾,怎么也要等上小半个时辰才能来面圣。

阮如安早在听闻事端时便起身收拾妥当,透过那晶莹的白玉坠帘,她满目担忧的看着坐在内间、正“恶补”朝事奏折的穆靖南,眸子里的愁色渐浓。

虽说穆靖南的手腕能力仍在,可他丢的这六年记忆里,朝局早不似当年,他就算是将那些册录倒背如流,也不见得真能应付得了那些朝臣。

战事在即,国难当头,便是什么也都该往后排。

她再膈应穆靖南对阮氏动手,也不至于到了如此紧要关头,还揪着这点不放。

阮如安紧抿着唇瓣,她犹疑片刻,便抬步迈出殿内。

似是想到了什么,阮如安又侧目去对着身后的小内侍吩咐道:“去寻了你主子,叫他来后殿见我。”

小内侍怔了片刻,他很快点头应下,趋步离去了。

若说起替穆靖南打掩护的人选,原本该是镇北王才最合适。

可眼下她纵然再急,也没法子登时寻得到人。

既然如此,只能退而求其次。

霍若宁毕竟兼任兵部尚书,又曾与镇北王一道北征,军政这一块,他定然能有所助益。

可依着穆靖南现在的性子,他显然不大与霍若宁对付,若是两人动辄对立起来,局面岂不是更难把控。

正愁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道欣然的高呼。

“启禀娘娘,镇北王求见。”

李大监面带喜色,小步跑进殿内,他微喘着气,欣喜道:“娘娘,王爷正在殿外等候,只待陛下和您召见。”

昨日怎么都没个影儿,今儿倒是来的勤快。

但有他撑在前头,情况如何也不会太糟。

想到此处,阮如安眉宇微微舒展,她攥了攥手心,连忙道:“快些传进来。”

不多时,镇北王便大步流星的跨了进来,他身着玄色一品亲王服,见了阮如安,他端正躬身,拱手恭敬道:“见过皇嫂。”

“不必多礼。”阮如安抬手虚扶起镇北王,继而柔声道:“你也知晓你皇兄如今这个情况,一会子众臣聚齐,怕得烦你多遮掩遮掩。”

其实阮如安不说,镇北王也肯定会那么做。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些年戏做的太足了的缘故,有些习惯是如何也改不过来了。

譬如先前总也闲不住的给穆靖南做梅花糕,譬如眼下总也停不了的忧虑嘱托。

听闻此言,镇北王身子顿了顿,他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了番阮如安神色,继而很快垂下眼眸,应道:“皇嫂放心,臣弟明白。”

“嗯。”阮如安微微颔首,她复又想起霍若宁,斟酌片刻,她还是开了口,“你皇兄眼下怕是对英国公会有些敌意,你同英国公有旧,又素来得你皇兄信重,这其中周旋,怕也得有劳你了。”

既起了战事,除去程太尉和几个将军,便是霍若宁这个兵部尚书最要紧,什么一应军需货资、后续补给都是由兵部来出。

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委实是没必要再去得罪人。

但依着阮如安对十九岁的穆靖南的了解来看,当年新婚时,一个无名小卒去他面前嚼了她和霍若宁的舌根子,这厮就能把她折腾有孕、还特意把霍若宁弄到南境去“历练”五年……

虽说穆靖南是个知分寸的,绝不会在大事上胡闹,可有过这段前尘,阮如安委实是害怕…...穆靖南会不停给霍若宁使绊子。

“臣弟记下了。”镇北王低眉应下,复又道:“还有一事…….”

“何事?”

见镇北王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阮如安微微蹙眉。

她虽不与镇北王如何相熟,但毕竟相识五六载,却是几乎从未见的镇北王这番踌躇不定的模样。

难不成又出了什么大事?

“是刺杀皇兄的刺客。”镇北王斟酌片刻,开口道:“昨日臣弟循着那刺客踪迹,虽未擒获人,却见那刺客……”

他这话说的断断续续,到了紧要时,又不言说了。

显然是顾及到她。

阮如安心头有了数,她视线落在镇北王面上打量半晌,挑眉道:“不会是进了阮府罢?”

其实现在阮府被查封,府里应是空无一人,那刺客就算真的进了阮府,又能说明什么。

可恰恰是这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纠扯,往往才是最难处置的。

“是。”镇北王并未诧异于阮如安的聪敏,他不再豫然,而直言道:“那刺客是用的突厥人最善使的马刀,臣弟带着人一路追随至锦鲤街,正见那刺客翻身进了阮府去。”

“众目睽睽,些许人都瞧见了。”说话间,镇北王意味不明,他似是提醒道:“皇嫂,当初相爷出事……”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阮如安却已明了了。

当初程太尉连同刑部尚书以及清流一排的诸位臣子上书皇帝阿耶通敌所递交的证据,正是与突厥人来往的十来封信件。

而今,那刺客无论是何人所派,却明目张胆的跨进了阮府的院子。

无论里头有没有人,又有什么要紧的。

在周遭目击者看来,怕是觉得那刺客与阮氏关系匪浅。

阿弟下落不明,阿耶“流放入狱”。

他们此举,显然是是为着她这个皇后,甚至还有……穆乐宸。

可纵然如此,也犯不着如此大费周章,还找个突厥人来做戏……这刺杀皇帝可不是小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难不成,程氏早暗中与突厥人有所往来?

“本宫明白你的意思了。”阮如安深深的看了镇北王一眼,继而道:“多谢。”

“皇嫂这是哪里的话。”镇北王连忙躬身,开口道:“既是一家人,便该把话说清敞明了,若是由着误会横生,从而生了嫌隙,叫外人有机可乘。”

“那便是万万不合算的了。”

镇北王这话说的意有所指,阮如安笑容微滞,她垂眸敛了敛神色,那点子异处很快消失。

她思忖片刻,正欲开口,却见的不远处冬儿快步凑近来,她对着镇北王福身行了个礼,继而低声凑在阮如安一侧耳语几句。

“主子,英……”

镇北王见此,登时作揖道:“臣弟便先进殿了。”

“也好。”阮如安点头应下,见人进了屋,她扭过头来问道:“宸儿和容儿呢?”

“太子殿下正在丽正殿等着诸位臣子,”冬儿低声答道,“嘉平殿下还未起身。”

“嗯,吩咐玉苏看好容儿,待她醒了,便让她修习功课,莫出屋子。”

外头乱糟糟的,委实没这个必要让女儿来凑这个鬼热闹。

“叫雪弗千万莫离了宸儿半步。”思及镇北王方才说的话,阮如安眸中带了几分厉色,“千万小心身边人。”

雪弗明面上是阮如安的贴身侍女,实则是阮相为她特意培养的护卫。

所以当初阮氏出事,阮如安是排的雪弗去儿子女儿身边,正是因为考虑到鱼龙混杂,若情态糟糕,雪弗也有这个能力带着一双儿女逃出长安。

“是。”冬儿垂目应下,“那英国公……”

“叫他来偏殿寻我。”阮如安瞥了眼愈发明亮的天色,随后迈步往着偏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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