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竹要同裴荀去下江南了。
临走之前,一连好几日在家中对祁云渺进行了千叮咛万嘱咐,每日除了上学,不要独自在京中乱跑;不管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小厮和丫鬟才行;家中若有客人上门,便与客人通知他们去向后,再喊管家和方嬷嬷接待,不要独自同客人说太久的话;若是有人喊她去做客,熟悉的人家,倒是可以去一去,譬如宋家,但是别的不熟悉的人家,就不要去了,就说要忙着上学,忙着习武……
这些叮嘱一旦说起来,便洋洋洒洒个没完。
“还有,如果真遇到了什么事情,记得阿娘是怎么同你说的吗?”
这日,临上马车前,沈若竹又将那些事情再度复述了一遍,并问祁云渺道。
祁云渺点点头:“去宋家,请青语带我去找宋家婶母,婶母会帮我的。”
沈若竹这几日反反复复在她耳边念叨着这些,她已经完全能倒背如流了。
沈若竹便也同样点点头。
“若实在宋夫人不好帮你,或是她不在,便去国子监,找你阿兄也行。”她补充道。
“阿兄?”祁云渺不解。
沈若竹便道:“你阿兄到底不是个坏人,他不愿意照看你,不代表他不愿意在危急之时救你,明白了吗?”
祁云渺似懂非懂地又点了点脑袋。
沈若竹便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小脑袋瓜。
如今天色才刚刚熹微,比祁云渺平日里起床的时辰还早了不少。少女穿了一层又一层的厚实衣裳,只为了来送她。
她的脸颊上带着刚从被窝中爬出来尚未消褪的热气,在冬日半明半昧的晨光沐浴下,像是酒宴上没剥壳的红鸡蛋。
沈若竹借着这般微亮的天色,又仔细看了看祁云渺脸蛋上的伤痕。
前段时日跟宋家小子打架留下的伤痕,过去了大半个月,如今已经愈合地差不多了,伤痕处新长出了粉嘟嘟的肉,和祁云渺原先的肌肤相差无几,是独属于少女青涩的稚嫩。
沈若竹看着祁云渺的脸蛋,还想再叮嘱些什么,裴荀却突然自马车中掀开帘子,朝着沈若竹唤了一声:“夫人。”
沈若竹便只能回头,先去看了眼裴荀。
她瞧出裴荀眸中的催促,只能同祁云渺道:“好了,渺渺,阿娘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天冷记得加衣,想吃什么就同方嬷嬷讲,等阿娘回来了,给你带外祖父和外祖母家中的点心。”
“好,那阿娘你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祁云渺道。
她当真懂事的厉害。
沈若竹实在没忍住,又俯下身去,抱着女儿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起身,转身上了马车。
祁云渺眼睁睁地看着自家阿娘上了马车,又看着她从马车中掀起帘子,朝着自己挥手。
祁云渺便也同阿娘挥了挥手。
随后,马车的车轮便开始转动,她目送着沈若竹和裴荀乘坐的马车一道出了街角,这才转身,回到相府。
今日并非休沐日,祁云渺早早地起了床便来送阿娘同相爷,尚未梳洗,也尚未用早膳,如今天色渐渐翻起鱼肚白,正是她平日里该起床的时候了。
她边走边伸了个懒腰,想要先回自己的小院子,不想,抬头却正好遇到要出门的裴则。
祁云渺愣了一下。
她不知道裴则昨日是何时回来的。
“阿兄。”她道。
“嗯。”裴则看一眼她。
祁云渺看着他步行的方向,以为他起这般早,也是要去送送裴荀他们,便道:“适才阿娘还有相爷都已经走了。”
裴则道:“嗯,我知道。”
不然他也不会这个时候出来。
“……”
他这话说的,祁云渺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原来他不是来送裴荀和阿娘的。
那祁云渺也懒得管他是要做什么了。
她便道:“那我还要去宋家上课,阿兄再见!”
她说完就走,目光不曾在裴则的脸上停留一下。
倒是裴则,被这小丫头的我行我素给恍惚了片刻。
他转身盯着祁云渺的身影,看见浅绿色的裙裾掠过一片清晨结满霜华的青草,全程没有任何迟疑地跑向了后院。
他站在原地,过了好半会儿,这才转身,离开家门。
—
虽然裴荀和沈若竹都不在家了,但在祁云渺看来,其实她的日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每日早早地起床去宋家上学,散了学回家,跟随林周宜一道学习武艺,晚上做从宋家带回来的功课。
她依旧每日充实得紧。
不用阿娘,不用裴相,也不用裴则,她独自一个人,便可以好好地生活。
只是当宰相夫妇离京的事情,逐渐在外人口中传开的时候,外人便不这么觉得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温庭珧。
这日下午散了学,温庭珧又喊了一堆的孩子到自家的花厅里吃茶果点心,趁着别的孩子都吃得正开心的时候,她悄悄走到了祁云渺的身边,问道:“渺渺,听闻裴相同你阿娘近来都不在家?镜宣也不曾回家来住?”
祁云渺边吃着山楂糕,边点点头。
自从上回宋潇的事情过后,祁云渺觉得,这宋家夫人好似比从前对自己要越发地照顾了。
兴许是觉得愧疚吧,她是这般理解的。
眼见着她一张樱桃小嘴,还在吃着点心,温庭珧又道:“那渺渺一个人在家,会不会觉得害怕或是孤独?要不这段时日先来婶母家住,同青语一道,正好青语家中只有两个哥哥,平日里也没个姐妹什么的陪伴呢。”
“不必了!”祁云渺咽下山楂糕,拒绝地果断,“婶母,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我每日回家还要练习武艺呢,阿娘临走前嘱咐我了,千万不能懈怠的。”
“渺渺还在学武艺呢?”温庭珧诧异。
她以为,祁云渺要学武艺这回事,也就是上回沈若竹特意在她们面前做做样子的,如今算算,都有大半个月过去了吧?祁云渺竟一直都在学么?
“那林将军也还在你家?”
“在呢。”
祁云渺道。
林周宜虽然不住在相府,但是每日下午,她都会从军营中到相府来,教祁云渺几个时辰的武艺,风雨无阻。
温庭珧便拉过祁云渺的手看了看。
寻常姑娘家的手,最多就是学学针线,拿拿狼毫,基本是纤长又娇嫩,白白软软、温柔无极的,可是祁云渺的手,纤细虽纤细,长也是长,大体是小姑娘的样子,细细看来,指腹处,却是一股不同于寻常孩子的粗糙。
“渺渺日后是想要做侠女?”温庭珧放下祁云渺的手,问道。
“嗯!”祁云渺用力点头,“做侠女,便可以保护任何我想保护之人。”
温庭珧便笑了。
倒是她小瞧沈若竹了。
祁云渺这手,基本可以看出,是从前在乡野的时候,便握过武器,抑或是做过不少粗活的。
宋宿上回回家来,说了那孩子在国子监中射箭,一鸣惊人的事情。
那想来就是学过射箭无疑。
恰好沈若竹亡故的前夫,就是个猎户,一切都对得上。
只是如今她带着女儿,都已经成了相府的夫人同千金,竟还容许女儿学这种东西。
“那渺渺要学武艺,婶母便不留渺渺了,平日若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尽可来找婶母,婶母定会帮你想办法解决。”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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