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好你家小孩子，别再让她胡闹了！”
店员抱着猫走回店里，留下凌和时金二人站在门外，好像有萧瑟的寒风卷着落叶吹过。
“凌······”时金泪眼汪汪，一边抽泣一边说，“我的『城市』没有了。”
“跨性别什么的就算了，现在还要跨物种了吗？”凌无言以对。
“可是我就是很想当小猫啊。”时金还在呜咽着。
“猫和人是一个概念吗？”
时金的大脑加载了一下，然后一脸天真地蒙混过关：“凌，我学小鱼吐泡泡给你看。”
“别转移话题！”
“没有转移话题。”
“想当猫也不能乱来啊！都给别人添麻烦了！”凌像教育小孩那样教育起时金来，“唉也是我不好，忘记提前告诉你猫咖的规定了。”
“有了规则就不能自由了吗？”
“自由······嗯，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凌推了推眼镜，“遵从规则也不意味着就不自由了嘛。不过如果想要追求更好的自由，有时就不得不打破规则才行。”
“打破规则？”时金擦了擦眼泪，迅速掏出小本子记下了。
“嗯。打破规则就需要时机和勇气，还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
“我也必须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才行！”时金正说着，突然又沮丧起来，“可是我的『城市』已经被永远关在那里了······”
“你还认定它是你的『城市』吗？！”
“其实我本来想带小猫飞出来，但是我忘了我们还在房子里，头一下撞到天花板上了。店员姐姐听到动静过来，我和她说我是女巫，小猫是我的『城市』，她却不信，还说我胡闹。”
“飞······飞？！”凌大惊失色，她才去买个水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一时情急抓住了她的肩膀，“没被人看见吧？！”
“凌别拉我呀。后来我还是很坚持地说我是女巫，然后她问我：‘你会巫术吗？’我说：‘不会！’她又问：‘那熬毒药呢？’我说：‘不会！’她说：‘那你是废柴女巫啊。’我想了想，说：‘没错！但是我会飞，飞给你看看······’然后就被丢出来了！”
“你会飞的事怎么能随便让人知道啊！”凌替她着急。
“可是这样她们就会相信我是真的女巫了啊。”
“就是不能让她们知道这件事啊！你难道想上新闻吗？”
“嗯······想！”
“想也不行！”凌很抓狂。
“如果，”时金的眼神像小猫一样悲伤起来，“如果我永远找不到我的『城市』了怎么办？”
凌沉默了两秒，还是败给她了，蹲下来生怯地摸了摸她的头：“过去的你不会希望你露出这种懦弱的眼神的。”
“可是凌不是也很懦弱吗？”时金想起她们在花田初遇的那一天，凌跪下求饶的样子给她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不过，凌也有敢于接受的坦然呢，是吊车尾二人组里比较厉害的那一个哦！”
“你这么说我一点也不高兴······”凌又一副窘态，“不过我还是很开心。”
“为什么呢？”
“因为时金终于懂一点城市规则了啊。”
凌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这时时金才发现她一个苦瓜脸真的很少会笑。
“一起去看风景吧。”
“诶？下午不上课了吗？”
“不是说了吗？知识是最容易获得的东西了。不过要把理论运用到实践可没那么容易。”
看到时金崇敬的目光，凌慌乱地摆手，“不是不是，这些都不是我想的，是我从书上看来的。不过，比起知识，风景才是更难掠夺的东西。景色的美丽总是千变万化又转瞬即逝，想要‘掠夺’，就必须抓住时机才行。”
“那我们去摩天大厦，还是游乐园呢？”
“不，景色的话别在城市。”凌说，“城市的景色就像氢化奶油，太廉价也太易得。还是自然的风光好，总让人有种追不上也抓不住的感觉。”凌的神情向往，“而且现在城市不断扩张，无论哪里都沾着工业的气息，压得人透不过气。愈是这样，自然的美丽就显得愈加珍贵了。”
过了两秒，凌又后悔地捂住嘴，“说的话好老套好矫情······”
“唔······说得对呀！”时金却很赞同。
“那么我们就去释朱山下吧。”
“那里？不是也在城市里吗？”时金疑惑不解。
“能多远就多远嘛。我们本来也都是城市人了，走多远都逃不过城市的气息的。”凌耸耸肩，“不过，我觉得时金会喜欢那里。因为我们以前一起去过。说不定会有『城市』的线索啊。”
“可是······”
“可是？”
“可是可是——”
“到底‘可是’什么······”
“可是那只猫好重，飞起来也好累，我已经走不动了。”
“······”
“其实我觉得，我也有可能是一片小乌云。因为女巫全身上下都是黑色的。”
“那我背着你的时候不就被雨淋湿了吗？”
此时，凌正背着时金走在释朱山下的田埂小路上。时金很娇小，背她就像背一只不大的人偶那样。幸好自己只是运动神经不发达，力气还是在的。
“是啊，那我就不当小乌云了。”
“如果时金想当乌云的话就当吧，不用考虑会不会淋湿我。”
“是‘小’乌云！”怀里的时金伸手戳了戳凌的脸，“大笨蛋凌。”
“好吧，小乌云。”大笨蛋凌说，“不过，比起小乌云，我觉得以前的时金更像一束刺破黑暗的光······啊，这么说话好中二。”
“那等我找到『城市』以后，我就从小乌云变成小白云啦。”
走了这么大一段凌实在背不动了，终于把时金放了下来。早知道应该选公共交通之类的，但她有点害怕人多的地方。
“对了，还没给凌看我新画的画！”时金恢复了力气，掏出昨天那幅《增殖女巫大战幻影女巫》，不由分说地递了过去。凌陷入了沉默。
果然又是三岁小孩的水平，画技更是震惊楚国八百年。不过代入时金是小孩子这个事实就说得过去了。凌这样安抚自己被创伤的弱小心灵。
她心虚地悄悄移开视线，突然注意到时金额头的红点，惊讶地问：“这是什么？朱砂痣么？你去那种儿童影楼拍照了？”
时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回答她：“昨天晚上不小心被金色的箭戳破了。”
“箭？你被欺负了吗？”凌急切地问，不禁想起了两人不太光彩的相遇。
“没有啊，是我自己不小心戳破的。”时金坦然地回答，“没关系，一点也不疼。但是增殖女巫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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