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病人的几个孩子正守在门前,看到阿米尔领着洛北来了,都蹦起来,要去找他们的母亲。

洛北迈进帐篷里,给他号了脉,出来又用汉话问:“你们爸爸发病之前,是不是吃多了羊肉,还喝了酒?”

几个孩子都是半大模样,不太通汉话。他们的母亲也不知道在何处。

洛北打着手势,比划着又用汉话问了一遍:“你们爸爸发病之前,是不是吃了羊肉,还喝了酒?”

最大的那个女孩子瞪着一双向日葵似的棕色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

洛北从包里拿出一包药包,递给阿米尔:“你用这竹茹汤试试。记得要用半碗姜汁,浆水一升,煮到水少一半就行。”

阿米尔点了点头,又问洛北:“师父,姜汁是什么?”

洛北正想着怎么打这个比方。一边打李贞已经突兀地用突厥话开了口:“一种用‘姜’磨的汁水。”

“我知道了。”阿米尔这才又打量了一眼李贞,“哎,你这个皮货商人,突厥话倒是说得不错嘛。”

“没这点本事,哪敢到草原上来收皮货啊。”李贞笑着继续用突厥语说。

阿米尔摇了摇头:“收皮货的事情,最好是问问我阿爹,他今天打猎去了,要明天才能回来。”他给姚崇和李贞指了指客人们休息的帐篷:“两位请在这里休息吧,地方狭小,请见谅了。”

姚崇和李贞自然是“既来之则安之”。好在那帐篷虽小,却收拾的很干净,毡毯晒得干干的,坐上去便闻到太阳和干草的气息,茶水在炉子上呜呜地叫着,炉子上还烤了些野果。

李贞给姚崇倒了杯热茶:“这个洛北,真是搞不懂他,在凉州的时候突厥话不是说得很流利吗?怎么到了草原上,一句突厥话都不说了?他刚刚要是说突厥话,省了多少事。”

姚崇身为宰相,自然想的比他更多些:“慎交,你把他的做法想的简单了。他不辞辛苦地奔忙于各部族之间,不是为了救这一两个人,而是为了广播教化。”

李贞追问:“我怎么不明白姚公的意思?”

“慎交,你想,如果你是住在草原上的一个不识字的牧民,部族中的人生了病,都是靠汉人郎中治好的。而这个汉人郎中,不会一点突厥话,那他们为了让自己的病更容易治好,会做什么?”姚崇问。

“学汉话。或者叫自己的孩子学汉话。”李贞反应了过来,“他是想用‘看病’这个事情,使牧民们多学些汉话?”

“是,多说汉话,便要多学我们的文化。这些内附的部族便也沐浴王化了。”姚崇由衷感慨道,“你看,他的‘学生’不就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话,还对他执礼甚恭吗?”

他俩聊到这里,阿米尔和洛北一道走了进来,洛北正在叮嘱他:“要学医术,还是要学《伤寒杂病论》、《千金方》这些大家之言。”

“那几本书太难懂了。我一边读,一边认,还有好些字认不全。要是有机会,我真想去长安城里看一看,学一学。”

阿米尔给三人倒了茶水:“可是家里的牲畜和部族都离不开人。要是我的孩子出生长大,倒可以让他去看看。”

姚崇和李贞对视一眼。李贞才知道姚崇的高瞻远瞩。

洛北全然不知他们的这番交流,还在问阿米尔话:“你的妻子,美丽的丹姆姑娘呢?她怀着身孕,孩子可就是这一两个月内的事情了,你这个做丈夫的,要多多上心才是。”

“师父别总说我啊。我哪管得住她,我不让她多动,她还骂我。”阿米尔低下头笑了一笑:“这个月份了,还在外头骑马。”

他这一笑,在场的人就都知道他们夫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免为这小儿女情态笑了一会儿。

阿米尔不好意思地走到炉子边,把那瓜果一个个地塞到众人手里,再一抬头,看到外头跑来一个孩子,扒着帐篷门往里瞧:“喂,孩子,在外头看什么?进来,给你果子吃。前天丹姆采回来的,可甜了。”

“不要不要。”那小孩连忙摆摆手,“阿妈叫我来找洛郎中和你,阿米尔叔叔,还说,如果你们在忙,就不要打扰。”

他们几人当然没什么可忙的,一道说说笑笑地回到病人家的帐篷跟前,那妇人正站在门口等着他们来,一见到他们,慌忙跪倒在地,给他们磕头。

阿米尔忙把她扶起来:“可是病人好了?”

“好了好了。能说话能吃东西能走路了,正烧了一碗热热的羊肉汤给他喝。”妇人用生硬的汉话道,“等他大好了,我再带着他来给两位磕头。”

“夫人,这羊肉汤可不能再喝了。他这就是酒和羊肉混在一起吃得太多,才引起的胃热,又兼身体受凉,热气发不出去。”

洛北忙把自己手中的果子递给妇人,“要吃些东西,也要吃些容易消化的,连米一起放在锅里煮,成粥了再给他喝。”

那妇人听得半懂不懂,只记得了要放些米,忙离开去整治饭食。阿米尔又问起为何要少食羊肉的道理,洛北又温言给他解释。

两人来来去去,说的都是医理。姚崇和李贞不耐烦听,打算各自回帐篷休息。他们一转身,正看到马儿嘶鸣,载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冲进营地里。

阿米尔听到马鸣,神色大变,冲出帐外,从马背上抱下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姑娘:“师父,你救救她,救救丹姆!”

洛北伸手按住丹姆的脉搏,神色一时沉下来,不言不语地又换了只手。

“怎么样?”阿米尔急得要哭了出来。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洛北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把汉话说的好懂些,“现在,你把丹姆抱到帐篷里,我去拿针,然后你去把部族中的接生婆婆找来,再备上热水、干净的手帕。”

帐篷里的哭叫一直到深夜时分才停下。阿米尔在帐篷外等得焦急,见此情景,当即要冲进去,差点没把走出来的洛北撞翻。

“对不住,没看到——师父,里面怎么样了?丹姆怎么样?我的孩子怎么样?”阿米尔看到他,倒像看到了主心骨,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连连追问。

“丹姆没事,就是气力耗得太厉害,要休息会儿。你的孩子也没事。是个男孩,只是早产的孩子难免虚弱,你让他在暖和的地方多待待,不要轻易出去见人。”

洛北见阿米尔只知点头,身子还在下意识地往帐篷里冲,只得让开半边身子,把阿米尔放进帐篷里。

产婆正拍孩子的脚心,那孩子爆发出第一声有力的啼哭。阿米尔看看孩子,又看看丹姆,只憋出一句:“你辛苦了。”便握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摩挲。

洛北在帐边看了一会儿,确认没什么大事,就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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