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应答:“好的,小少爷。”

法袍飘动,空间魔力聚集又褪去,刚才来的神秘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科斯塔将羽毛笔放下,拿起桌子上的两个盒子,眉眼里带了几分疑惑。

据说这位少爷已经离家小半年了,没想到居然会在卡达尔。

人都露面了,为什么不亲自跑一趟呢?

反正他们的事他是看不太懂了。

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男人提了一盆发光树,出了书房,走下楼梯,一直往下,推开最底层,将墙壁上的浮雕拍了拍。

墙壁从中间滑开,露出中间的一扇小门。

钥匙插入锁孔,男人推门进去,巨大的空间里,“嗡”一声,几团火苗从似鸟非鸟的怪兽浮雕嘴巴里吐出来。

地面上几颗比拳头还大,颜色各异的魔晶石,镶嵌在繁复巨大如瀚海星图的魔法阵上。

从怀里拿出晶石项链,一只手握在上面,科斯塔闭上眼睛念念有词。

原本沉寂的阵法,激荡起旋风,魔纹光芒大放,繁复的附魔词在上面流窜。

两只脚踏进去,人影逐渐虚化,不一会儿就隐匿了踪迹。

距离遥远的南部,海顿公爵府邸,风里的湿润带着咸腥的气味。

古堡里白色巨石柱的穹顶花园里,魔法传送阵的光芒亮起,科斯塔忍着晕眩闭了闭眼睛。

“是谁在那里?”

一道苍老洪亮的声音,在中庭院子里的花架下传来。

巨大的烈焰犬整个黑色的皮毛融入在黑夜里,宽大的翅膀撩起劲风,两只爪子前伏,露出光亮尖锐如钢刀的长牙。

再不出声,它就要攻击过来了。这只半成年的凶性魔兽,可没有什么好脾气。

“公爵大人日安,是我,科斯塔.泰勒。”

“是你小子啊,这么晚,怎么想到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一位精神烁烁的人,背着手闲庭信步的走出花架,他的容貌隐藏在夜色中,只依稀能辨出是一位身高体长的健硕老人。

“小少爷托付属下来送一样东西,说必须要今日送达。”

“弥亚索?”

老公爵声音提高了几分:“他人在哪,身体还好吗?”

“回大人,小少爷只让属下送东西。”

所以多的信息他一个字也不会说的,哪怕这个人是海顿公爵。

悠长的叹了一口气,海顿公爵放弃了继续追问。

“东西呢?”

科斯塔把其中一个盒子递上。

老公爵眼神十分好,“你手里那个是给奥迪文的?”

“不是。是兰斯特少爷的。”

“哦,我知道了。”

看来他还没准备原谅任何人。

老公爵拿着盒子静默的望了一眼天空,轻声低喃:“还能怎么办呢?他还那么小的时候,见过了那种事。现在他该有多难受?”

他将盒子打开,闻到里面的食物香,一双饱含睿智与沧桑的眼眸,多了一层化不开的温暖。

还是他熟悉的小弥亚索啊,他还记着他呢!

科斯塔的第二份东西送出去的有些周折,因为赫赛汀又沾染上了新的绯闻,兰斯特夫人正在到处找他,说要敲断他的腿给世家贵女们一个交代。

兰斯特家族的府邸别说是找到人了,还差点把他自己陷进去出不来,好在科斯塔跑得快。

他找了一名有名的占卜师,算出赫赛汀的大概方位,居然在遥远的北地。很庆幸,他并没有跑出特林姆去。

希望下次,小少爷别再让他找这种人了,一个晚上都去一半了。

等科斯塔传送到北地,打听了一番,这位表少爷竟然不在城里,而是到了魔兽多到扎脚的边塞区。

他骑着魔兽赶到边塞区临时安全防卫驻扎营,从大头兵口中得知,赫赛汀带人偷袭敌营去了。

科斯塔摸着手中凉掉的盒子,心也和它一样凉。

赫赛汀带人得胜归来,缴获大量土匪窝战利品的他,看到馊掉的食物,怀疑表弟是在用这种方式报复他。

这种幼稚的小把戏,他才不会上当。

科斯塔想说几句解释一下,可想到这一晚上的南北两地到处兜圈,出于强烈想要问候的礼貌,这种事还是不要说了。

随便吧,反正他东西送到了。

卡达尔小镇,巷道里的矮屋子里,传来压抑的惊喜声。

“班诺奇,哦,我的孩子,妈妈好了!”

没有了那能引动脑子钻痛的咳嗽声,班诺奇昨晚上还安慰自己,只是他痴心妄想的幻觉,他都习惯妈妈病着了。

没想到,早上开门,看到母亲起了床,还在在房间里像几年前一样收拾衣物,班诺奇的眼睛都看呆了。

还是妇人看到他后冲他张开手笑着出声,班诺奇才确信他那个健康的妈妈回来了。

他飞扑着跑过去,紧紧地搂住她的腰,把脑袋埋在她的心口,听到那里有力的心跳,眼泪再也无法收住。

他们原本就是从别的地方乞讨过来的,心黑的商人差点把他们掳去强卖。

母亲为了他和妹妹遭尽羞辱和欺负,可为了活下去,他们把别人一辈子的苦都熬了过来。

好不容易在卡达尔定居,母亲丽兹却突然倒下了,班诺奇一直很内疚自责,要是他能强大一点,要是他能快点长大,他的妈妈也不会这么不幸。

她的苦难,他看在眼中痛在心里,可是他无计可施。几乎每天他都恐惧,怕一推开门,就看到母亲和父亲一样,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好在……好在……他还能再次拥有抱着妈妈的机会。

屋子里面母子两人相拥着哭泣。

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卡达尔,也照醒了世界的边边角角。

当人们都出来活动时,在坊市的最尾端,每天准时打开的店门里,迟迟没有动静。

杰西摸着自己健康的腿,从柜子里面找出了他在佣兵团时最体面的衣服。

袖子大了,腰身也宽松了,他照着镜子里那个削薄的人,笑扯了一下又僵了一瞬。

多少年了,双脚踩在地上,双腿强健的力量感,久到他都快忘记了。

他学从前一样,拿了顶猎人小帽,挎上他的羽弓,背上箭囊,深吸一口气,推开阳光洒满的大门。

身影镀上银锐的光,这一刻,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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