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玉雪玲珑的耳尖微地一颤,随即迅速漫上嫣红。

怀里的人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他,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连面颊都被蒸熏得绯红一片,黑白分明的眸子尤其水润,仿佛一种无言的控诉。

再看耳尖,已经被一只纤细瘦白的手捂得严严实实,俨然一种防备的姿态。

裴则毓被她这一连套动作取悦了,低低笑出声:“方才还说不怕我?”

阮笺云被全然笼罩在他的气息里,连呼吸都浸染了馥郁的桃花香。

听裴则毓说这话时,尾音里还夹杂了一点若有似无的委屈,又有些犹豫地放下手。

她的确是不怕他的,可……方才他也离得太近了些。

近到她甚至不敢呼吸。

不知别家夫妻是如何亲近的,但目前而言,裴则毓任何一个稍微亲昵些的动作,都会给她的心脏带来负担。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蓬勃的心跳,她定了定神,仿佛要显示自己并不怕他一般,直视着他,出声反问道:“殿下呢,殿下的字是什么?”

他的字?

裴则毓扬一扬眉,干脆地给了她答案:“含渊。”

毓,容人者也。

“怎么,”裴则毓指尖挑过一缕她的乌发,拢在指间把玩,“卿卿也想叫我的字?”

阮笺云抿唇不答。

她原先的确是想这么叫的,但经他直白说出,倒不好意思开口了。

于是只摇了摇头,道:“只是问问殿下。”

她不主动叫,裴则毓也不强求,道:“还有什么?我想听。”

他全然没有想坐回去的打算,阮笺云无法,只得将半边身子都贴在车壁上,垂睫问他:“殿下想听什么?”

裴则毓道:“都想。”

阮笺云便斟酌着开口:“那……我先从陆信开始讲起,可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整理了一下思绪,才轻轻道:“他与我并非血亲。”

“陆信的爹娘在宁州经营一家武馆,就与我外祖的书孰比邻,一来二去,我们两家便相熟了。”

“幼时,他性子顽劣,不肯好好读书,总喜欢捉弄书孰里的丫头小子们,好几次都把我外祖气得不轻,是整个镇子都闻名的混世魔王。”

“但也有例外,”回忆到这里,阮笺云轻笑了一下,“或许是我喜欢板着脸的缘故吧,他好像从小就很怕我。”

“因我不喜吵闹,所以经常因他闹出的动静太大,给他脸色看,他后来也就慢慢地改了许多。”

不止改了,还变着花样地讨她开心。

今天送李家的绢花,明天送郑家的糕点,后天送书斋的话本,大后天送自己亲手捡的松果……

那段时日,青霭两手便没空过。

后来还是她三令五申不准送了,才终于消停下来。

“陆信小我一岁,所以,虽不是血亲,因着年少的情谊,我也还是把他当亲弟弟看待的。”

只是……

阮笺云敛眉,不自觉地回忆起上京前一夜。

少年趴在墙头,任青霭她们怎么劝也不下来。

在看到自己出现后,眼里的光比月光更晶莹,如同两枚熠熠的宝石

他双眼固执地盯着她,道:“别去京城,行吗?”

阮笺云站在院子里,与他隔了半丈的距离,只道:“你先下来。”

“不行,”少年的倔脾气上来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不答应,我就不下来。”

阮笺云转身就走:“那你继续待着吧。”

又吩咐青霭去抱床被褥来,省得这人趴一夜墙头着凉了。

“哎哎,”见她真的要走,少年着急了,“你回来,我们好商量。”

阮笺云无声叹了口气,转身看他。

“陆信,我有必须去的理由。”

少女声音温柔却坚定,顺着徐徐夜风送来:“人生百年,无人不是过客。”

“你还年轻,会遇到更多值得的人的。”

少年的心思如同一汪不算深邃的湖,任平时掩饰得再无波无澜,有风经过,也会生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阮笺云不算笨人,自然有所察觉,今夜这般委婉的告诉他,也是希望他能知难而退。

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关系就回不到从前了。

少年趴在墙头,看着她沉静的眉眼,忽得鼻子一酸。

他红着眼眶看向她,略微喑哑的声音暴露了主人内心的波澜:“你等等我,不行吗?等我有了战功,随你一起去。”

“阮笺云,我……”

“阿信。”

阮笺云忽得抬眸,直直望着他的眼睛。

“每个人都有要独自面对的事,你陪不了我。”

她声音轻缓,却不容置喙。

“夜深了,回去吧。”

说罢,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直至回到房间,都不曾回头看过一眼。

后来……后来她就没什么印象了。

只记得翌日离开时,陆信一切正常,还叮嘱她保重身子。

今日一见,方才知晓。

原来少年那时就已有了随她上京的心思。

回忆结束,阮笺云额角忍不住又开始隐隐作痛。

自己倒是把陆信当弟弟,可该怎么同裴则毓解释陆信对她的心思呢?

裴则毓倒是一直在旁耐心等候,并未出言催促。

她咬了咬唇,索性破罐破摔道:“总之……他与我并无任何不清白的关系,今日之事,四公主殿下也可替我作证。”

裴则毓笑了笑:“好,我信卿卿”。

妻子对那个小子没什么情意,这点他看得分明。

至于那个躁动的小子嘛……

裴则毓眸光渐深。

恰逢此时,马车停了,时良的声音在车厢外响起:“殿下,皇子妃,我们到了。”

既然到了,话题便也暂告一段落。

裴则毓先下车,随手伸手接阮笺云下来。

然而撩开帘子,阮笺云却一怔。

怎么是皇子府?

“怎么了?”裴则毓见她神情惊讶,问道。

阮笺云闻言,将目光转向他:“殿下,大理寺今日政务不多吗?”

这还是他任职以来,头一次回府这么早。

她还以为他会中途回大理寺,叫时良送自己回府呢。

裴则毓唇角笑容轻浅:“今日事务不算繁忙,晚上可以早些回府。”

何止晚上,他今日一整个下午都耗在了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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