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5 章 正道伪教
既是将领,便该当有个合格的本事。
那就是当身陷战局之时,能够尽快观望清楚局势。
同僚送来的消息要看,主帅先前的叮嘱要听……眼前的局面,更要亲自看个分明!
如何插手战局,也该当在来不及将情报全数送出得到指导的情况下,自己先做出个决断。
“这位吐蕃的摄政太妃,倒着实是个人物。”信诚长吁了一口气。
对方在当断则断这方面,俨然本事不小。
大小勃律之间的桥梁被大火摧毁,吐蕃兵将进驻大勃律,让他所住的佛寺之外,此刻仍有一番动乱嘈杂之声。
但这些声音,或许说是杂而不乱要更为合适一些。
对于大勃律这边来说,武周的军队被拦截在了吉尔吉特河的对面,暂时无法越过这道天险屏障,吐蕃的援兵也已经抵达了此地,能和他们这头的士卒完成合兵会盟、共抗敌军,也让他们不必如同小勃律一般面临灭国之祸——
那么,为何要因此而惊慌呢?
大可以徐徐应对敌军的来袭。
至于小勃律那头的情况,也只能说是时也命也了。
若是太子殿下并无后手留在此地,钦陵赞卓此时该做的要么是绕路而行,试试从更为陡峭的山峦壁障处能否突围,要么就是见好即收,前去和太子会合。
总之,都无法造成战局的进一步扩大。
但很可惜,太子殿下不想看到这样的一幕。
他信诚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
他虽是个和尚,却因身在高丽之时便在渊盖苏文手下任职,并非全然是个超脱于物外之人。
当年选择开城投降,随同那时候的安定公主回到大唐京都,是对他来说最能保住性命的手段,随后的数年对他少有启用,也在意料之中。
可现如今,武周取代了李唐,那位坐在王座之上的陛下又与过世的先帝是同一类人,将宗教视为权衡手段,却绝不会放任发展,他若要在新朝立足,光靠着“曾经在吐蕃传教”这一点,自然是远远不够的。
能让他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过好日子,能依赖的,必定是切实的战功。
就比如……
他起身朝外走去,走进了附近的佛堂诵经室内。
在
这里,有数十名他抵达吐蕃后才招收的弟子,自他从印度越过泥婆罗,抵达大小勃律后,组成了一支追随于他左右护持的卫队。
当然,他所能调动的人手,远不只如此而已。
这些人,更应该被称作他的心腹。
他定了定心神,朝着这些人走去,脸上露出了一片悲悯沉痛之色。
他的其中一名弟子当即迎上前来问道:“法师这是怎么了?”
信诚吟诵了一声佛号:“佛祖说,欲解救愚昧之民于水火之中,必会招来波折,面临灾厄,如今果然不错。”
弟子疑惑:“这是何意?”
信诚答道:“伪教的爪牙拦住了真理与公正入藏的道路,还要将恶名推在天授救世之人身上。如今道路四绝,激流天堑,是我等该当挺身而出的时候了。”
他朝着周围的一张张脸看去,“我先前同你们说过的话,你们还记得吗?”
众人齐齐点头。
他们怎么会忘记呢?
信诚给他们带来的佛教经义,正是当年被玄奘法师从印度带往长安,又经过了翻译和解析的内容。
相比于藏地相对粗陋的佛教演化,说是精粮与米糠的对比也不为过。
而被他称为伪教的雍仲苯教,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说,当年松赞干布联合自己的妹妹赛玛噶,趁着象雄国王视察之时里应外合击溃这个部落,已经让雍仲苯教失去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又如果说,藏传佛教强烈的政治属性让一部分人心生困惑。
那么信诚口中描绘的中原佛教和社会景象,便是让正处奴隶制下、动辄以人骨为器的吐蕃,愈发被对比出了其野蛮而凶残的一面。
所以信诚话中的意思已不言而喻。
他深深地行了一礼:“宽仁世道的光能否照耀到这片土地上,便权看诸位了。”
眼见这些人匆匆朝外走去联络人手,信诚的心中顿时长舒了一口气。
真是不枉他这么多年间该当老师的时候好好当,该讲故事启发民智的时候也没节省口水,该教授生存本领的时候也没偷工减料,在这些人和这一带的不少藏民心中,中原王朝的形象已然被一步步神化。
或许也因为,文成公主当年在嫁给松赞干布后,将农具与
粮种带到藏原之上时,也曾抵达过大小勃律,已先一步将一个潜移默化的种子种植在了此地众人的心中。
所以现在,当武周的大军被拦截在外的时候,当他说出“伪教爪牙拦路的时候,也正是这些种子被催生破土的时候。
只希望,钦陵赞卓那边的配合也不要让他失望。
……
“外头是什么声音?
韦氏将军忽然自梦中惊醒,便听到了一阵嘈杂异常的动静。
他匆匆起身朝外走去,试图问明个情况。
哪知道刚刚走出营帐,便看到了一阵突然升起的火光。
他本以为,在他成功将钦陵赞卓拦截在河谷另一头后,能暂时得到一夕安寝,等到将此地的战况送到逻些城后,他也理所当然地能从赤玛伦那里得到下一步的指示。
却怎么会在本已该当平静的战况中,出现了这样的变数!
他也当即发觉,那绝不是一道寻常的火光。
只因随同火光而来的,还有一阵响亮的喊杀之声。
韦将军面色一变。
他此刻到底不是身在卫藏四如的土地上,若是突然之间被大勃律的军队所进犯,对他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别忘了,为了确保卫藏四如的其他防线不会受到影响,他带来的兵马并不算太多!
可他怕什么来什么。
韦将军刚刚披挂上身,便听到士卒来报,在夜色中前来进攻他们的人,都有着甲胄在身,还各个身手矫健,以至于在仓促之间应战,落在下风的竟然是他们!
别看敌军只有步兵来袭,但在这等昏暗而局促的军营之中,只要不强求直接斩将夺旗,当然还是步兵更为合适得多。
韦将军当即大怒:“他们真是反了!
既然钦陵赞卓还被拦截在河流对岸,那么来袭的敌军自然只有可能是大勃律的兵马。
这不是背后捅刀又是什么?
谁给他们这样的胆子!
可他不知道的是,当这场乱战袭来的时候,大勃律的国王甚至要比他还要迷茫困惑得多。
“你说,信诚法师带着人反了?
大小勃律早年间分裂,还是因为吐蕃入侵的缘故。
不愿渡河而去、留守原有疆土的便是大勃律,
受到吐蕃的影响最大也在政治、文化上最像吐蕃。
虽然这两方未必没有早年间的积怨但在韦氏将军驻扎于此地的时候他们是绝无可能有什么反心的更不用说是去欢迎远道而来的武周兵马。
但他不想做有人却想用他的人去做。
那报信的随从满脸苦色:“兵器库的看守和守城的将领都是信诚法师的信徒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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