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榕夏下意识收紧了抱着谷堂衿的手臂,只有这样紧紧抱着他,才能让季榕夏安心。
“我去府城读书后,赵举人总说我年纪小,性子不定,要多多磨砺,不能太早下场考院试。我那时年纪小,觉得师父说的没错便耐下心来读书。”
“府城到清赤县要坐两日水路才能到,我大多数时日都是住在书院中。”
“赵举人喜爱收些家中不太富裕的小门小户子弟,我们这样的学子,能得一位举人的亲自教导已然不易,我读书时的同窗多是不错的。”
“那?到底为何?”季榕夏有些听不懂了。
谷堂衿继续说道:“赵举人天赋有限,乃是靠着勤勉和家中亲尽全力培养才考上举人,考上举人后他同出身商户的师娘成婚,这才富裕起来,后来他次次都要去京中考进士,多年不中,这才办了书院。”
“到了我十七岁,我自觉不论学问还是年岁都够了,赵举人却还不允我下场,我便觉出不对,书院中比我年岁小的人也不少,都能下场试一试,便是不能考中,也无妨。我自然也想如此,但赵举人是我按照礼数拜的师父,面上自然不能忤逆,那年正好是大考之年,赵举人早早前往京城参加会试。”
“我在府城的时候经常去抄书和卖字,也结交了几位好友。”
“我便趁机靠这几位好友,找了三位还算有交情的秀才帮我担保,得以参加了当年的院试。”
“丁媒婆说了,你考秀才中了案首!”季榕夏嘀咕道,“你明明这般厉害,他为什么不让你考。”
谷堂衿笑道:“说来有些令人脸热了,师娘同我说,赵举人见我是神童才会刻意针对我。赵举人平生最厌恶神童,他年少时便被他的同窗压得喘不过气来,如今他那位同窗已经入阁,只怕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成为首辅,赵举人却还是举人。他当年收下我,不过是想要博个好名声,顺便压着我不让我上进罢了。”
季榕夏呼吸粗重,他实在不能理解赵举人的举动!
“宿主,嫉妒是很可怕的,宿主伴侣的师父,不能将嫉妒发泄在嫉妒的源头上,只能寻找他可以欺负的替代品。”厨神系统检测到了宿主心跳的波动,赶紧开口说道,“宿主你冷静些。”
“我没法冷静!什么叫可以欺负的替代品?堂衿是独一无二的!!!”季榕夏都忘了在脑海中跟系统说话直接脱口而出。
谷堂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小师傅说的也没错。在赵举人心中,我便是个可以随意压制的替代品。”
“我中了案首,那年他却再次落榜。”谷堂衿摸了摸季榕夏的头温柔地说。
季榕夏稍稍舒坦了一点点:“哼,没本事就是没本事。一到正经事上就现原形了!”
谷堂衿继续说道:“而且这次他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水匪,脸上受了伤,多了一道很深的疤,以后无法科举了。他们一行人中就他受得伤最重。”
谷堂衿修长的手指从左眼眼角划过鼻子延伸到右脸下巴处:“就是这样一条长伤疤,根本治不好。”
季榕夏愤愤道:“他活该!”
虽说盗匪伤人可恶,但是赵举人也可恶,老话说得真对,恶人自有恶人磨!
“是,他是活该,他回来后见到我中了案首,他却没了前程。”谷堂衿还记得当时赵举人狰狞的模样。
“他重重斥骂了我一顿,那时我对他就有了防备,只是他到底是我师父,他受了伤,我总要帮忙照顾,有一日他将我留到了很晚,我回书院住所时天都黑了,有几个蒙头罩脸的人突然冒出来,砸断了我的左腿。”
“我不良于行后,想要回乡修养,但赵举人给我找了个‘好’大夫留我在赵府上,将我的腿故意接歪了。爹年少时逃荒学过些接骨的手艺,我多少懂一些,那个大夫是故意将我的腿接歪的。”
“师娘心疼我,偷偷将实情同我说了,让我早做打算,她还帮我打掩护,让赵举人觉得我腿真的不行了。”
“这些到底都只是师娘的一面之词,我虽然从同赵举人的相处中感觉到他怨恨嫉妒我,但总不能确信,因此我后来也托人查过,给我治腿的大夫确实是赵举人亲自请的,当时还传出了赵举人爱护徒弟的名声,赵举人的书院因此得了个好名声。”
“等过了些时日,赵举人觉得我的腿彻底长歪了,就放下心来,我再次说想要回乡的时候,赵举人便同意了。”
“在我爹娘来接我前,我找了位好友帮我又请了个老大夫,将长歪了的腿打断,重新接好。”
“养了两年,我现在的腿走路跑跳是无妨了,只是下雨刮风时总是会有些疼。”
腿两次被打断,想要完全不留病根是不可能的。
其实第二次接腿时,那位老大夫也没有把握,只是除了重新打断接好外,没有旁的法子,那老大夫说他还年少,骨头长得快,如今忍了这份疼,将来腿说不准还能长好。
真要论起来,他的腿瘸也不完全是装的,前两年他的左腿确实有些不敢用力,走起路来跟瘸了也没两样。
今年他的腿才渐渐好了起来。
季榕夏气得七窍生烟。
“他怎么能这样?以大欺小!你还真拜他为师了,这可怎么办啊!”季榕夏都要急哭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别说现在堂衿说的都是些没有证据的事,便是真有证据,也不能把赵举人怎么样!
因为他是堂衿正儿八经的师父,便是告到府衙,也会有人觉得,堂衿告师是忘恩负义,堂衿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别哭,没事。”谷堂衿笑着用袖子轻轻擦拭季榕夏的眼泪。
“他就是以大欺小,欺负爹娘和你什么都不懂,爹娘要是知道得多伤心啊。你那么辛苦去读书,他们还以为你去府城读书一切都好呢,他们得多难过啊。”季榕夏语无伦次地说。
爹娘和堂衿可都是好人啊,为什么要这样。
季榕夏眼睛红红的:“你还笑!”
谷堂衿温柔地说:“等过几年,我还能去考科举,等我考中了进士,咱们就不必顾忌赵举人了。”
他说得很轻巧,但实际上没那么容易,先不说考中进士有多难,就算他考中了进士也不能不尊师重道,赵举人的事总要有个了结。
但此时他没有详细说这些。
慢慢来就是了,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真的?”季榕夏用谷堂衿的里衣擦了擦眼睛。
谷堂衿郑重地点头:“真的。你不信我能考中进士?”
“哪有?我当然相信了。”
季榕夏给自己和谷堂衿鼓劲:“那我努力跟小师傅学厨艺,挣大钱,给你买好多好多书,我们自己学,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的,这样你就不用再找什么师父了,还有姓赵的,咱们也不能放过他!!!”
他可是要成为厨神的,虽说厨子好像没读书人厉害,但是他要成为最厉害的厨子,赵举人就是个最没用的读书人只知道欺负小孩。
谁说厨子就比不上读书人了,他偏偏要做那个比得上的,让旁人不能再欺负堂衿。
自己将来肯定能比赵举人厉害!
可以帮堂衿做主!
谷堂衿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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