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调了头,往永定侯府的方向而去。

雨声淅沥,接连不断砸落在马车车顶之上。

车厢内,两人却都没有再开口。

姜今也脸颊上的水珠已经擦干,只是手背红了一片,裙摆被雨打湿,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无声之中,她再度抬眸去看他。

男人仍旧沉着一张脸,眸中戾气似是散了些许。

她想起适才只要她软了声喊他,他扣住她的力道便一松再松。

这样看来,他也不算难哄。

姜今也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就听到他说,“裴妄怀同意的,是不是?”

是个问句,可语气却很笃定。

她喉间一哽,小声嘀咕了句,“你不就是裴妄怀吗...”

虽然她知晓他的两个性格截然不同。

可在她眼中,他们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但他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

原本已经不再层层压迫着她的气势再度袭来。

他掐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首,眸底的戾气甚至比适才还要更加沉郁。

“小也要记住,我是裴时渊。”

裴妄怀,字时渊。

时渊是他的表字。

姜今也懵懵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强调。

而裴时渊定定回望着她,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我与他,不一样。”

至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到这酒楼与卢鸿宇见面。

想到裴妄怀,他倏地轻蔑一笑,上身倾斜,声音阴鸷低魅,“我说过,小也不乖,是要被锁起来的。”

姜今也猛地回神,听到他似又有要将她关起来的意思,双手隔着衣袖拉着他的手臂。

央求道,“阿兄,你信我好不好?”

“我真的真的不喜欢卢鸿宇。”

她自然知晓,无论是裴妄怀还是裴时渊,都能轻而易举直接从卢鸿宇手中把商铺拿来抵债。

甚至于...想要卢鸿宇的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她想让卢鸿宇也尝一尝,抱着满怀希望却最终只能吞下失望的感觉。

更何况前世的事,她如何同裴时渊说得清楚?

裴时渊定定看着她,想要从她眸中找出她在哄骗他的证据。

可少女双眸清澈干净,如林间小鹿一般。

他气势凛寒,却终是松了手。

姜今也眼底一喜,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谢谢阿兄相信我。”

裴时渊坐直了身子,敛下眼底尚未褪去的阴鸷和偏执。

他是相信她吗?

无所谓了。

她跑一次,他就抓一次。

她跑两次,他就抓两次。

无外乎周而复始罢了。

不管是现在的卢鸿宇,还是以后的哪个人。

他有耐心陪她继续玩这个游戏。

从饮膳楼回到永定侯府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府宅掌灯,两人一起入了膳厅。

用过晚膳之后,裴时渊将刚才在马车给她擦药膏的小瓷罐递到她手中,叮嘱她晚些时候再擦一次。

交待完这一些,他转身离开。

雨依旧还在下着,庭院里的枝叶被打落不少。

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隐入暗夜雨幕之中,再也看不到。

廊道下,桂枝问道,“姑娘,咱们回凝曦院吧?”

“好,”姜今也这才收回视线。

她原还以为回来之后,两人少不得又要“对峙”一番。

可用晚膳时裴时渊就已经不像在马车里那样,现下直接走了,是就这样将今日之事翻篇了是吗?

姜今也下意识回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抿着唇笑了笑。

看起来,即使是阴鸷冷厉的裴时渊,也没有那么难哄嘛。

子时初刻。

夜黑雨急,未有半刻停歇。

在姜今也眼中“不难哄”的裴时渊已经换上一身暗红色窄袖劲衣,取了长剑,径直出了房门。

主院的廊道上燃着灯笼,风雨摇晃,连带着烛火亦四下摆动。

男人劲瘦颀长的身影落在地面上,满身阴戾的肃杀之气。

擎云和擎风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许是知晓他们二人要说什么,裴时渊摆了摆手,“你们不必跟着。”

要处理一个卢鸿宇何其轻松容易,费不了他太长时间。

裴时渊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

他想杀卢鸿宇已经很久了。

只要他一闭上眼,就能回想起姜今也对着卢鸿宇巧笑嫣然的模样。

那样明媚的笑容,他怎么可能容许旁人将她夺了去。

更何况这卢鸿宇本就是个败絮其内之人。

小姑娘心性单纯不谙世事,他便亲手帮她将这情丝彻底斩断。

往后他们二人亦不会再因为这样一个人起争执。

他看得出来,小也不喜欢被关着。

他也不想关着她。

只要杀了卢鸿宇,所有的这些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裴时渊倏地冷笑一声。

枉那裴妄怀自诩对小也千好万好,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哄骗。

此事还得他来解决。

一想到这儿,男人的步伐迈得更快。

然而,就在他即将穿过回廊时,眼前突然一黑。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疼。

他猛地顿住,以剑撑地,稳住身形。

可头疼并未缓解。

脑海中有个声音炸响——

“你这么做,将小也置于何地?”

“裴妄怀...”

裴时渊仅是疑惑一瞬便反应过来,背靠着廊柱,双手抱住脑袋,高大的身形弯了下来。

“滚出去!”

自己护不住姜今也,现在还要来阻止他。

“你不准去。”

“你这是在打乱小也的计划。”

裴妄怀微冷无波的话交错着回响在他脑海之中,像是有无数个人在他耳边不断重复。

裴时渊剑眉紧拧,眸底的冷凝逐渐染上嫌恶。

“裴妄怀,你个废物!”

可他越是挣扎,痛感便越强烈。

裴妄怀的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含糊时而清晰,却无一不是在阻止他去杀人。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混沌而又凌乱,夜雨倒流,光亮凄迷。

裴时渊终是扛不住这疼痛与晕眩,栽倒在地。

***

一场瓢泼雷雨过后,庭院之中的盆栽花草被打落许多。

一大清早,侯府的下人们忙着洒扫。

主院的寝室之中,裴妄怀缓缓转醒。

一旁候着的陈叔和擎云欣喜道,“侯爷,您终于醒了。”

眼下已经是辰时初刻,早就过了平日里裴妄怀晨起练剑的时候。

昨夜擎风和擎云在廊道上看到他时,已经是他晕倒一刻钟后的事情。

夜半府医来瞧过,说是没有大碍,但今早裴妄怀未像之前那样起来,他们还是有些担心。

裴妄怀坐起身,剑眉微蹙,“发生何事了?”

擎云将昨日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包括昨夜裴时渊提剑要去杀人的事。

闻言,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反而是更关心姜今也会不会知晓这件事。

陈叔摇了摇头,答道,“侯爷放心,小姐并不知道这件事。”

“嗯,”裴妄怀放下心来,起身洗漱。

一刻钟后,膳厅门前的庭院里,他看到了姜今也。

小姑娘一身樱桃色的软烟罗花笼裙,正看着院子里被昨夜风雨打落的花朵发呆。

听到旁边下人向他行礼的声音,她转过身,笑着朝他跑来,“阿兄。”

裴妄怀眉眼间惯常有的疏离淡漠散去,染上明显的柔和。

“用早膳了。”

“好,”她乐呵呵笑着,可拎着裙摆的右手手背上却有一片微红的印记。

是昨日在饮膳楼被烫到留下的。

直至两人一起入了膳厅,裴妄怀才道,“今日是不是还未擦药?”

少女身上带着独有的轻浅香气,没有半点药香。

他嗅得出。

“想着用过早膳再擦的,”姜今也乖乖点头,在膳桌边坐下。

他亦跟着一起,视线却始终落在她手背的红痕上。

见状,姜今也眯着眼凑到他跟前笑,“阿兄不必担心,已经不疼了。”

她也不傻,若不是不疼,也不会想着等用过膳净了手再擦。

“嗯,”裴妄怀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吩咐一旁的陈叔,“开膳吧。”

“是。”

因为昨日完成了计划的一半,且还顺利将裴时渊哄好,今日姜今也的心情格外明媚。

她知晓擎风和擎云大概已经将昨日之事都告诉裴妄怀了,却还是忍不住自己又跟他说了一遍。

末了顺口感慨了句,“阿兄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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