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房间,宋昭直奔床前。
只见陈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呼吸粗重,脸颊泛红。
“陈肆!”宋昭连忙伸手,探上陈肆的额头,烫得她心尖一颤。
完了,发烧了!
伤口一定感染了。
早知道,昨晚就应该强硬一点,不让他自己洗澡。
顾不得回国的事,宋昭赶紧给张睿打电话,联系人送陈肆去医院。
她收回手,准备先用毛巾给他降温。
却突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握住,宋昭以为陈肆醒了,下意识开口:“陈肆?”
低头一看,并没有醒,更像烧糊涂了。
陈肆将她的手抓到脸侧,用脸来蹭她的手心,沙哑含糊地低吟:“宋昭昭”
“别走。”
“.我爱你。”
此时陈肆的梦里,白光一片,女人窈窕曼妙的身姿,头也不回,往那片白光里走去。
任他如何呼喊,她都没有回头。
梦里,陈肆快要疯了。
父亲成为豪门资本斗争下牺牲的炮灰,母亲为了他,不仅惨烈地付出了生命,死后还被万人唾骂。
可他却可耻地爱上了,间接害死他父母的凶手的女儿。
他背叛仇恨,向父母忏悔,以为终于又能体会到,家的温暖。
可是谁能想到,这不过是上天又一次对他的捉弄。
让他背叛自己的所有,将他送上天堂,在他指尖触碰明月之时,又倏地将他拽下地狱。
她为什么要走,为什么又要抛下他?
明明是她强势的将他扯进她的生命,为什么又要残忍地将他抛下?
男人烧的实在是严重,意识模糊,口齿不清。
宋昭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陈肆,你在说什么?”她俯下身,侧头将耳朵贴在她唇边。
“别走.宋昭昭,别走。”
“说好了,你要赔我!”
“把把你自己赔给我!”
她是属于他的,没有他的允许,她不能走!
滚烫的呼吸与,低哑含糊的嗓音交缠,音量不高,却几乎要将宋昭的耳膜撞碎。
宋昭怔了怔,仿佛逃避似的,匆忙起身:“你别说话
了我们马上去医院。”
但陈肆抓着她的手紧紧不放让她根本没办法动作。
好似生怕他一松手她就消失不见。
去医院的路上陈肆依旧没松手。
宋昭没想到都烧成这样了
像滚烫的铁钳怎样掰都掰不开。
宋昭被他的体温传染浑身发热几乎以为自己也发烧了。
到了医院医生尝试掰开无果。
秃顶的金发Y国医生一边用诡异的眼神看宋昭一边给陈肆量体温。
宋昭没心思想别的用流利的英文迅速给医生说明了陈肆的情况。
正好陈肆体温已经量好医生吓了一跳:“哦上帝!中了枪还让他沾水你是想趁机谋杀丈夫继承他的遗产吗?”
宋昭:“……”
医生马上让护士拿来病危通知让宋昭赶紧签完进抢救室。
看着冰冷的白纸黑字宋昭脑中刹那间空白了一瞬仿佛回到了父母出事后交警让她签事故通知的情景。
她握着笔的手几乎在颤抖:“他只是想发烧为什么还要签病危通知?”
医生叽里咕噜解释一大堆大意就是陈肆伤口感染得很严重很有可能会导致截肢脑子烧坏。
更严重的后果就是死亡。
如果再晚来一会儿很有可能直接丧命。
宋昭强行让自己保持冷静分秒不敢耽搁地签完字。
陈肆不放手她只能先陪她进去。
等麻醉医生给陈肆吸完氧陈肆一松手宋昭立马被医生警惕地赶出来。
整个过程她就像一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木着脑袋在医生和护士的“控制”下走进抢救室又走出来。
张睿递过来一瓶水叹气道:“宋董你先缓缓。”
小少爷烧得这么厉害这国肯定回不去了。
宋昭脑子嗡嗡作响拧开水目光呆滞地把自己喝了个透心凉。
看她这副模样张睿都不忍心提公事。
只是国内的情况实在紧急虽然他已经向高层报了平安但宋昭没出面那些人根本不会信。
或者说不想信。
杨敬业还在宋氏,宋昭跟陈肆一“出事,他肯定会借机生乱。
张睿纠结片刻,努力琢磨了一下措辞,欲言又止地开口:“宋董,我们要不要先与高层开一个视频会议?
“只要让他们看见您好好的,应该就不敢生事,然后我们就可以放心等小少爷情况好一些后再回国。
宋昭抬手,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叫停的手势。
或许是医院的灯光原因。
她的脸,冷白得不似正常,乌黑的凤眸,折射着幽光,整个人冷静得可怕。
既然这些人这么迫不及待,那她也不用等了。
昨晚枪杀的案件,因为涉及到曼斯家族,警方通报也模棱两可。
传回国内,又被各种营销号添油加醋地一传,宋昭与陈肆的“尸体状态,都已经被写出了八百个版本。
有人趁火打劫,也有人担心。
宋昭的手机,从早上开始,就响个不停。
沈绵绵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和消息。
沈绵绵:[昭昭?你们没事吧?]
[我看见新闻了,肯定是营销号瞎传!]
[昭昭?]
[昭昭你是不是在忙?忙完了回我一下。]
[昭昭???]
[你别吓我呜呜呜……]
宋昭捏紧手机,狠心没有回。
除了沈绵绵,以及陈肆的那些朋友,还有圈子里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试探与关心。
陆炡:[宋昭,我早说过让你停手。]
顾程钰:[昭昭,你没事吧?凶手是什么人?]
傅弋深:[宋昭,是不是陆家干的?]
[宋董,新闻肯定是假的,对吧?]
……
不管是谁的消息,宋昭通通没回,只让张睿不清不楚地跟高层们递消息。
宋昭把手机给了张睿,自己一直守在抢救室外。
一分一秒过去,几个小时过后,陈肆还没有出来。
宋昭靠在医院的墙壁,手脚冰凉,几乎快失去知觉。
这二十几年,她活得就像一个笑话。
前二十年,作为人人口中的宋大小姐,光鲜亮丽的表皮之下,就像一条狗。
被无数次训诫、教导,她需要做得最优秀,继承着不属于自
己的精神去争、去占有。
真的好累。
可她始终平庸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出彩让杨女士无数次恨铁不成钢。
宋昭也无声地问过无数次妈妈她要怎样才能做到最好?
温柔儒雅的父亲始终都会耐心地引导她永远都不会生气。
宋昭以为他就是上帝给她关上门时开的那扇窗。
是她无数次快要崩溃时的慰藉。
爸爸是爱她的所以她接受了妈妈扭曲的爱。
可当宋昭隐忍到极致终于向他伸出求助的手。
哭着向他说:“爸爸我好疼你救救我。”
看她看见的却是男人怔愣、愧疚无可奈何的脸庞。
“昭昭对不起你妈妈都是对你好。”
“你再忍一忍等你足够优秀。”
那一刻往日所有的父女温情都变得恶心起来。
原来他都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那时候宋昭终于明白所有的平庸都是来自灵魂最后的反抗。
后来宋昭不再向任何人泄露自己独自一人把自己困在没有尽头的地狱。
她将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当做一个数据库的存在分析他们的数据变化从而针对他们设计出不同的应对方案。
所以宋昭很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爸的不对劲。
她跟踪他
一开始她也以为他出轨或者说她更愿意相信他出轨。
不然为什么要如此对她这个亲生女儿。
当她看见老宋对着那对很漂亮的母子热脸贴冷屁股时她很嫉妒想过无数次想要揭穿他们、毁掉他们。
宋昭甚至找到过那个女人她在二中门外摆摊卖小吃。
以往她每天被司机接送上学从未注意到过她。
一步一步走到她的摊位前冷冷地看着她熟练、迅速地烙饼装馅儿。
宋昭冷静地审视着女人很漂亮跟杨女士属于不同的漂亮。
杨女士张扬、明艳而这个女人温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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