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子射进来,洒在榻上,姚复揉了揉眼,下意识看向身边。
很好,没有什么婚帖拜官帖。他坐起来看了看衣架,却见自己的衣服散落在地上,不过衣架上并没有什么圣旨。
果然是梦。姚复把心放回腹腔。
人怎么可能长出尾巴。
或许是昨天说书听多了,才做了如此怪梦。
姚复上前拾起衣服,转头看了看窗子,发现窗子是开着的。衣服底下则盖着一只猫儿,是老大养那只。
或许是猫儿顽皮,推开了窗子,又碰落了衣服。
这样一切都合理了,只是梦里少年自称亓官卿真不合理。他当时也跟风寻过人,自然得了画像,那画上人实在是丑如夜叉,跟少年绝对不是一个人。
少年那一双狐狸眼就足够勾人心魄了,画上那夜叉转生几个轮回还不见的能成正常人。
不管这些了,这个点估计饭都没了,还是得出去吃。
姚复一边想着一边穿好衣服,正欲开门出去,他大哥倒先在外面喊了开:
“子季!子季!醒了没子季!”一边喊还一边把门拍的哐哐响。
姚家到底是尊重小辈的,年长者不会未经允许擅自进入年少者的房间。
姚复上前一步,拉开房门,调笑道:“怎么了,大哥?叫你大早上过来,还这么火急火燎的,莫不是……”
“去去,你捡回来那小白脸不见了!爹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还在砸东西呢。你可千万别去触霉头!”姚大哥神情慌张地看了看四周,确保没有姚老头的眼线,才压低声音说。
姚复蹙眉:“没了就没了,多大点事。”
姚大哥叹口气:“要真是小事就好说了。”
大哥把缘由仔细说了一遍。
原来姚老头前几天说把少年配给自己表侄女也就是姚复堂妹的话不是说着玩玩,隔日竟然向姚复他表叔家里递了婚帖。表叔今日一大早说要来看看男方的相貌脾气,万万不肯自己闺女婚后受了委屈,谁料门敲了半天也无人应答,姚老头便找了两个人把门给弄开了。
那屋子短短一夜之间竟然落满了灰尘,好似从来无人居住过。
表叔当即变了脸色,咬死了姚老头是欺诈,任怎么辩解也是不信,最后一甩袖子走了。
姚家是惹不起表叔的,他家有人当官,好像是千里之外的一座小城的功曹,不过是芝麻大的小官,在这个黑暗的年代也足够以势压人了。
扯上了表叔一家,不仅得丢脸啊,搞不好家里的基业都得毁掉。这可是个大事啊。
姚复走到前厅去,姚老头已经发完火了,地上一片狼藉,到处都散落着碎瓷,还有倾洒的酒液与菜肴在碎片中间夹杂。
姚老头正盘腿坐在地上,两手搭在膝盖上,双目遥遥望着大门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姚复看着亲爹呆坐在地上,便提起衣摆,小心的绕过地上的碎瓷,往姚老头”身边走去。
姚老头倒是看见了小儿子走过来,猛地站起身来拍拍衣服,支支吾吾地说:“哎呦,你、你怎么来了?”
姚复是姚老头的老来子,本来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要星星不给月亮地在家里宠着。姚老头给他立了不少规矩,却总在姚复面前装出慈父的样子。要不是他今天起的早,估计姚复也见”不着这场面。
姚复上前一步,勾住老爹的肩膀,凑在他耳边低声说:“爹,你怎么就轻易许给人家了?”
姚老头也怕表叔家里的下人没走远,也压着声音说:“我寻思那小子也跑不了啊!”
“得得得,事已至此。咋办?”姚复低声问。
“还能咋办!”姚老头捶胸顿足,“先把你送走!我当年可是答应了你娘的,老子活一天,就护着你一天!”
姚复差点笑出来,费了大力气才憋回去,最后还是绷着脸问老爹:“你说这,你怎么把我送出去!全启封都知道你不准我乱跑,更不准我出城!”
能想出来这么反常的理由,还得是他爹。
“你别管那么多!”姚老头想跺脚缓解情绪,奈何地上都是些锋利的瓷片,饶他情绪波动再大,也只能乖乖收脚。
姚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姚老头憋了什么坏点子。
“我走了你们怎么办?”姚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没人愿意撇下自己所在乎的一切,背井离乡另谋生路。
姚老头噎住了,最终他只是闭上了眼,不消一息又缓缓睁开,似是下定了决心:“看你表叔怎么说。他要钱就给钱,他要咱家的命我和你哥就给他卖命。”
“他能要我们命吗?”姚复差点没控制住音量,瞟了瞟门外后又压低声音,“多大点事,不至于斤斤计较吧!”
姚老头尴尬一笑,说:“儿啊,你表叔听到这事之后派人把消息传遍全城了,如今他是颜面扫地……”
“那和我们有关系?谁让他管不住下人的嘴。”
姚老头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容淡了下去,拍着姚复的肩膀,说:“嗨,那你也先走哇。你娘可舍不得你吃苦。且不说我时日无多,先走一步也能早见你娘一眼。”
姚老头已经六十多岁了,姚复的大哥和他相差了近二十岁,姚夫人则在姚复三岁时病逝了。
据说姚夫人临终前都念叨着姚复,遗愿也不过是希望幼子一生平安。
姚老头怕姚复受委屈,也没再续弦。
姚复听见姚老头这么说实在是不乐意,但他暂时没资格管老爹说什么。
表叔家的下人确实没走,就趴在门外两人的视觉死角偷听呢。
虽说听了半天也没弄清楚两人在说啥,只听见依稀几个字眼,什么“送走”、“要命”、“你娘”一类的,家丁听的胆战心惊,自己臆想了故事,越想越后怕,连忙跑去汇报给老爷了。
表叔听完家丁汇报,险些摔了茶杯,只沉默片刻,便说:“罢了,我那表哥也是痴情人,怕是太过思念嫂子而得了癔症了。就不和他们追究了。”
家丁连连点头。
表叔拿起椅子旁边桌上的印章,对家丁说:“你去给那富商写信,就说千金的夫婿有更合适的人选。子季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把这门婚事推给他想也能叫嫂子安心了。”
虽说他们姚家人都知道姚复的人品,可还是架不住他花名在外——也不知道是被谁传的——虽然他自己也干过这样的事。
青楼楚馆烟花柳巷没去过,街上的姑娘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调戏过。
当然最多也就是夸两句人长得美,衣服好看,脂粉香,妆容漂亮,不过加上上下游离的眼神和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姑娘们误以为他是登徒子或是哪家的纨绔倒也不奇怪。
严格来说这也只是几句赞美,算不得调戏,但是大家只听姑娘们的,谁管一个大男人怎么狡辩。
家丁也不敢犹疑,忙捧着印章走了。写完信涂好封泥,盖上印章,这小物件还得还回去,自然是越快越好,迟则生变啊,若是磕了碰了,老爷可饶不了他。
表叔又被姚老头的绝美爱情故事感动到了,姚家却闹得天翻地覆。
这个只有五个男人的家庭罕见的头一次在家里弄了个议事堂。
参与的还有姚夫人的牌位。
主要讨论的还是接下来怎么办。
姚大哥说:“咱要不找人把那小白脸抓回来?”
姚复有点怕少年真是亓官卿——他若是妖怪,变成其他样子倒也不足为奇。于是他自然不同意这个提议:
“走的时候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怎么抓回来。”
姚二哥一拍桌子,说:“要不咱去城北的会香楼赎个小倌,装成那小子,左右表叔也没见过他……”
会香楼是启封赫赫有名的青楼。
“二哥,你别开玩笑了。我听说玉温天天往那边跑,她能不认识那儿的小倌吗。”姚复扶额。
这个堂妹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学山阴公主了,三天两头往青楼点小倌,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也就吃点小菜喝喝花酒听听小曲。
因此常玉温的花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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