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萱看着暖暖每日只是呆呆望着窗外,便给她找些事情做打发时间,让她在给孩子新做的睡衣上绣一些花样,怎料她的手一拿起针便抖个不停,怎么也控制不住。
夏萱知道,这大约就是医官所说的“郁症”,宫中的医官大约已经想尽了办法,现在只盼着叶皓派出去的人能找到医治的办法。
现在,她能做的只能是多宽慰暖暖。
对于暖暖来说,日子过得如一潭死水,她甚至都能闻到腐烂的味道。
西南前线的战事越来越紧张,杜家老巢被攻陷后,杜卫携了一支军队逃向益州郡。
益州郡表面上是梁国辖地,实则由地方豪族,雍闿后人雍充掌控,雍充接纳杜卫残军进入后,严把关口,将朝廷大军拒之门外。
江源的军队在益州郡外驻扎了一个月,没有任何实质上的进展。
仗打到此时,朝廷便有人以伤亡惨重、军费紧张、穷寇莫追等理由提出招降安抚的异议,后来甚至叶均也开始思考是否要与益州议和。
可叶皓却顶着重重压力,坚持攻打益州,趁此时杜卫军队溃败、士气低落,与雍充尚未达成同盟之时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战争艰难且残酷,但是,叶皓的选择是正确的,大军最终攻入益州,斩杀了杜卫、治了雍充之罪,收回了益州郡的管理权。
胜利的消息是在大雪这日传到京中的,龙颜大悦、举国欢庆、大赦天下。
暖暖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松了半口气:节气竟然已经到了大雪,这仗竟打了半年了,四哥哥的仇算是报了吧。
战争胜利了,战后的事情还有很多,论功行赏、安抚军队、接收益州,叶皓与叶均依然忙碌。
期间祁国要求出使梁国的文牒又来了三次,均被叶皓拒绝了。
临近年关,军队还朝,叶皓于前朝设宴款待众朝臣将领,随同亲眷皆入宫问安,在后苑另设宴席。
这样人多的宴席,暖暖不想参加,夏萱为她讲了一番道理,只说:“这样于礼不合,家里来客人主人岂有不到场之理?陛下中宫空虚,无人主持,你便要拿出一国公主的姿态来,不要让外臣轻视了。”
暖暖也深知这个道理,断然没有再拒绝的理由。
宫宴设在了腊月初八,一早起来梳妆更衣,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好好装扮过自己了。
夏萱看了十分满意:这才是公主的样子,并叮嘱她今日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暖暖坐着步撵来到后苑,后苑中已经来的不少朝臣的家眷,见到她都纷纷行礼问安,虽然她一个也不认识,却都笑着回应。
往熟悉的地方走去,却发现佛堂和经堂已被改为暖室花房,专门培育花卉。
看着花房内对姹紫嫣红,但它们却开得不合节气,她突然很想念那段抄写经文的日子,怀念那种安静到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感觉。她问宫人经书都哪里去了,才知佛像被请到了金华殿,经堂搬进了藏书阁,她心下感慨:真是要遗世独立了。
她于花丛间漫步,最后在一盆茉莉前停了下来,这茉莉的味道真是好闻。
“奴婢问公主安。”
身后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她回头只见一妇人装扮的女子,身着半新的素色衣裙,跪地俯身,泪水滴在木质的地板上,碎成一朵朵透明的花儿。
莫不是她有什么难处?暖暖心中好生疑惑,但见她的穿着,猜测是朝臣家眷,于是客气地问道:“免礼,本宫常年居住宫禁内,不知你是哪家夫人?”
那女子却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膝行两步上前,拉住她的裙摆:“公主,公主不认得奴婢了吗?奴婢是云琴呀。”
暖暖心中反复默念“云琴”二字,却想不起是何人,她示意舒雁先将她扶起。
舒雁原本看她眼熟,此刻也想起了她以前曾到信王府看过公主,想必是以前服侍公主的旧人。于是上前扶起云琴,说道:“夫人先请起,这里人多,请夫人同奴婢到外面说话。”说完便带着云琴出去了,后面一个抱着孩子的侍女也跟着一起出去。
暖暖已见怪,也不多想,继续裳那茉莉花,不多时,只听见外面喊到:陛下到。
众人皆出来花房去见驾,暖暖也随着众人出去叩首问安。
叶皓身后跟着一众臣子,他说了几句套话后便让众人各自去玩赏了。
暖暖走到叶皓身边小声调侃道:“今日陛下倒是气色不错。”
“打了胜仗,当然高兴,倒是你,今日能出来真是难得。”叶皓说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倒是精神了不少。”
“我倒是没觉得,一切都是老样子。”
“上次来给你瞧病的郎中开的药,喝了吗?感觉怎么样?”
“还说呢,那药喝一碗吐两碗,如此折腾,病治不好寿命倒是先减了几年。你也别费心找什么江湖偏方了,我这也不算是病,就这样不知前尘的生活也挺好。”
“这样就好了?手还抖吗?”
暖暖未语,只是点点头。
“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
暖暖依旧是沉默,是啊,她的身体的确出现了问题,头痛和手抖的病症查不出任何病因,医药针石均无效。但比起不停地看郎中喝药,她宁愿就这样了。
这时,江源上前来给暖暖行礼问安。
暖暖也不认得他,只当是外臣,便退后一步半隐在叶皓身后。
叶皓解释道:“这是江源,你们以前认识。”
刚才他已将情况告知于江源,故而江源未有惊讶。
只是暖暖局促地笑着点头示意。
一声“爹爹”,打破了尴尬的氛围,循声望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朝江源跑来,拉着他的衣角,带着些委屈说道:“爹爹,爹爹,娘亲不让我吃糕糕,爹爹抱……”
江源一把抱起小姑娘,摸摸她圆鼓鼓的小肚子说道:“你娘亲是怕你撑坏了肚皮。”
身后云琴快步赶来,见到这一幕,赶紧跪下请罪:“是奴婢没有看好孩子,惊扰了陛下。”
“无妨,起来吧。”
这时,孩子转过脸,叶皓瞬间呆住,这孩子竟与秦羽长了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他惊讶地问道:“这孩子……”
江源快速接话:“是臣的孩子。”说完对叶皓点了一下头。
叶皓也瞬间明白了,心中有些欣慰,想伸手去抱孩子,可孩子有些怯生,紧紧地搂着江源的脖子不松手。
他说道:“告诉伯伯你叫什么名字?伯伯有赏。”
孩子怯生生地说道:“慕云……”
“慕云,好名字。”叶皓说着摘下腰间的玉佩交到了她手中。
云琴立即跪下谢恩:“谢陛下,只怕这礼物太贵重了,这孩子承受不起。”
“朕给的,便是福气。”
云琴不敢再推辞,谢恩后接过孩子,说道:“奴婢不打扰陛下了,先退下了。”
叶皓看着孩子,心中依然无限感慨。江源说道:“孩子乳名江慕云,在户籍上的名字是秦念,等以后她大些,臣会将实情告知于她。”
叶皓看着孩子,喃喃地说道:“江兄,我替秦羽谢谢你。”
江源闻言立刻跪拜:“陛下此言,臣惶恐不安,抚养妻女,是臣之责。”
“起来吧……”看着他这般恭敬,叶皓心下凄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朝后苑外走去,
暖暖快步跟上叶皓,问道:“这是怎么一出?”
叶皓没有回答,只是回首看向后苑内一片祥和,感慨道:“真没想到,秦羽会有孩子,若他还在,该有多高兴。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原来就是这个意思,暖暖,你能明白吗……你不明白,你们都不明白。”
他说完继续向前走去,后面的一众侍从快步跟上。
暖暖看着一群人渐行渐远,她能感受到叶皓的孤独,这是真正的孤独,身处一群人之中,他却永远只是一个人。
她没了兴致,回到寝殿,一模胸前,才发现钥匙不见了,心中猛然一惊,脸色瞬间变白,双腿忍不住颤抖起来。
立即命所有人立即停下手中的活,都来找钥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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