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深缩在角落里装睡,没多久还真困了。即便马车颠簸也挡不住重重倦意。

方才饭桌上他跟风起鹤说自己没睡好,其实不全是假话。

当今天子抱恙,天后掌权。

本是相安无事,但随着天子身体渐衰,朝中立储之声甚嚣尘上,请求天后还政于朝。

天后疑心病渐重,便苦了林云深这些马前卒。

冬末春初,雪化冰消。

师兄给他盖的薄被暖洋洋的,林云深睡得安稳。

但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师兄在看他。

风起鹤当然在看他,看着这个曾经与他山盟海誓,如今却连跟他同坐一辆马车都要装睡的人!

心一颤颤、一抽抽地疼。

林云深的样子没有变。

白皙的娃娃脸依旧透着少年气,睫毛浓密修长在阳光下轻轻颤动,风起鹤本能抬起袖子,替他遮挡阳光。

模样没变,变了的或许是心。

不是没发现林云深逐渐变得冷淡、逐渐忘记许多约定、甚至逐渐抗拒与自己的肌肤之亲。

但不可否认,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深爱着眼前这个人。

比起轻易地分开,他更该想办法修复他们的爱情。

惬意地眯了一会,林云深打了哈欠伸个懒腰,才发现师兄一直用袖子替他遮挡刺目的阳光。

『醒了?』风起鹤温柔道,『赶紧揉揉眼睛。』

师兄在他睡着时用袖子给他挡太阳。换成他最上头的时候,早就热泪盈眶,哭着献身了,甚至一边送一边问:『师兄,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但如今的林云深只是很平静地看着,甚至略带呆滞,过了许久才吐出个『哦』字。

确认林云深视线恢复后,风起鹤才缓缓移开长袖,生机盎然的阳光穿过窗棂,投进马车里。

林云深低头看着膝盖上一条条的光影。

他说不上来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感动么?好像有,但不多。

只是淡淡的,没什么感觉。

但不该是这样的。林云深紧紧扣住十指,他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模样,而如今毫无反应的自己无疑指向另一个结果。

他的身体没感觉了。

他的心不再跳了。

他的爱消散了。

可他依然能面不改色地享受着师兄对他的好。

明明他才是主动追求的那个,但爱得更多的那个似乎并不是他。

他知道师兄依然爱他,但他却无法回应这份爱了。

马车停下的那瞬间,车内短暂地陷入了尴尬。

就在林云深手足无措之际,风起鹤揭过他膝盖上的薄被,熟练地折叠好放于一侧。

家令放好踏脚,风起鹤先行下车,林云深等他完全下车了才探出脑袋。

在从前,即便下马车他们也是手牵着手的,而此刻面对风起鹤伸来扶他下车的手,林云深竟出现了短暂的迟疑,直到大脑发号施令,他才搭上那只手。

风起鹤看到了这迟疑,眸光轻颤。

他本姓李,本家与高祖有血脉渊源,分属旁支。尔后圣躬抱恙,便选中他替圣人出家,以敬天意。

小时候以为出家只是离家一会,却不料再回去已与母亲天人永隔。

从小到大,风起鹤身边的人都不多,如今可能又要离开一个。

他舍不得。

『今天早点回家,好不好?』

风起鹤温柔的话语回荡耳边,林云深轻咬嘴唇。

师兄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最近才会想尽办法来讨好他。

可他又不是风月场上的人,除了自己外应该也没有其他的情感经历,所以能想到的自然是充满童趣的礼物。

比如一枚漂亮的贝壳、一桌亲手做的菜肴、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哪怕在风月场里玩上一年,都不会再看上这些小伎俩。

更何况林云深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的情感阙值被拉得太高了,这些东西根本提不起他的兴致。

唯有炽热强烈的爱情能让他兴奋。

七年前他能因为一条剑穗高兴得死去活来,也不是因为东西本身,而是因为那是能让他心脏砰砰直跳的爱情送给他的。

如今他的心已经死了,像石头一样不会跳了。

看到这些玩具只剩下厌烦。

但看着师兄绞尽脑汁想让他高兴的样子,那石头心还是裂开一条缝,往内吸冷气。

这种感觉或许名叫心疼。

师兄从前是不让他喝酒的,但是前几天,师兄破天荒找来一壶十年的竹叶青,问他喜不喜欢。

即便心脏麻木,林云深还是说了喜欢,因为他心疼小心翼翼讨好他的师兄,明明当年是他说,师兄你什么都不用做,我会爱你。

可现在什么都不用做的却是他。

他食言了。

『你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想送我吗?』

即便根本不在乎那些小玩具,但林云深还真是有些好奇,连亲手下的禁酒令都破了的师兄还能给他送什么礼物。

师兄神秘一笑,『那你就早点回来。』语罢低头在林云深眉尾落下一吻。

对于这样的肌肤相亲林云深早已没有感觉,他相信他这样的死人反应风起鹤只会比他更清楚。

但一种诡异的默契让他们都不曾开口提起。

就好像把猫关进盒子,只要不打开盒子,就永远没人知道那猫是死是活。

林云深已经摆烂了,但风起鹤还在演。

等哪天风起鹤收不到回应,积攒了足够的怨气演不下去了,他们的婚姻也就到头了。

林云深低头苦笑,『我先走了。』

他在风起鹤的目送下进了刑部,行走的官员纷纷嫌恶地看着他,他并不在乎。

在大门旁站着等了约莫一炷香,确认风起鹤确实离开了,林云深转身去了天牢。

作为天后近臣的他任职刑部。

风起鹤不知道他每天上朝做什么,毕竟刑部大部分人也是坐堂办公的。

但林云深却例外,他点卯的地方在天牢。

那阴暗闭塞、布满血腥臭味的牢房才是他的办公场所。

天后疑心重,总觉得有人要搞事情,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而林云深就是那把刀。

他每天想的就是怎么撬开那些人的嘴,不管有料没料,进了天牢都要扒一层皮。

为了审讯他想出许多酷刑。

比如现在这条。

疑犯被绑在木架上,对面放一面等身铜镜。

此人是原安国公府中幕僚,天后怀疑安国公和阴山王密谋造反的背后还有更多牵连。

林云深已经很多年不亲自用刑了,但天后今天必须得到结果,而这块骨头又特别硬。

凄厉惨叫于是回荡在刑部天牢。

人是有心理防线的。

没在暗处待过的人,很难看着自己的肉被一块块切下来还无动于衷。

果不其然,那人很快就崩溃哭泣,『林云深!你这妖后的走狗!你不得好死!』

林云深嘴角轻勾却眼眸冰冷,瞳孔间尽是阴暗戾然,『是吗?那咱们就看看,是谁先死!』

烧红的烙铁辅一举起,便在空气中发出『呲呲』轻鸣。

『还有谁是同谋、意图不轨,快说!』

煎炸的闷响混合着凄厉惨叫回荡在刑部天牢,那人咬碎后槽牙吐在林云深脸上,哈哈大笑,

『你想知道还有谁?我告诉你,风起鹤!风起鹤!』

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

随着手下的一声『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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