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乌鹊南飞……’[1]”

“可别了!”

张畔一句诗还未吟完,便被苏流瑾挑着眉角冷笑一声打破,“曹孟德可不会夜半蹲守落水少女。若我说,应当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

即便张畔话语之中没有任何攻击力,甚至还带着他平日里挂在嘴边的笑意,却依旧没能让苏流瑾给他一个好脸色。

毕竟,任谁被撞破了密事,心情都不怎么好。

“此言差矣!”

苏流瑾这话敌意满满,张畔也不生气,反而拿起落在灌木上的白袍给苏流瑾披上,笑道:“守株待兔可不一定是为了麻辣兔头,傍地相走也说不定啊。”

尽管张畔前半句话说的不是那么靠谱,但后半句却让苏流瑾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

怕不是……

苏流瑾双眸微眯,伸手将白袍往自己身上拉了拉,将张畔整个人都打量了一番,“那玉畔先生这意思,是打算舍身取义?”

他们二人先前那一番话早已将现如今的局势说透。

一同说出来的,还有苏流瑾的野心。

上位者不仁,最好的解决方法,自然是换一个上位者!

“不错。”

月夜深沉,河水激荡,那河面上散落着的些许漂泊不定的河灯,却刚好将他们两人现如今的处境诠释了个淋漓尽致。

一个,东奔西走。

一个,脱胎换骨。

无论哪一个,之后都是漂泊的命运。

“只是,我愿与你风雨同舟,却也不免要约法三章,说一下我的行事准则。”

河水涛涛的声音在两人耳边流淌,便如同从他们两人心中流过一般,带着他们的心神一起跌宕起伏。

张畔这话也不无道理。

即便张畔现如今不说,及到后来,他们必然还会因为双方立场和思想问题出现冲突。与其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说明白。

并没有打破两人周身的严肃气息,苏流瑾盯着张畔那双满是认真的眸子,郑重其事点了点头。

见状,张畔转而看向涛涛河水,微微抿唇,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其一,不可伤及无辜。”

风声从林子间挂过,苏流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双方开头甚好,张畔往苏流瑾那边看了一眼,随后点头继续,“其二,要以民为本。”

“这个就要看玉畔先生的能耐了。”

苏流瑾知道自己虽说有那么几分糊弄人的才学,但要是想要做到张畔说的这以民为本……

她可没这个能耐!

双方站在河边终归不合适,苏流瑾微微一笑,拉紧身上的白袍,转身往林子外面走去。

“玉畔先生为国为民,众生皆知。但我苏流瑾可没这么大的能耐和心胸,我的心里,装不下天下那么多百姓,独独一个苏家而已,便占据了全部地盘。”

苏流瑾说这一番话之时,语调很轻,似乎带了几分无奈。

月夜浓重,张畔走在她身后,根本看不清她的神色。

如若不然,苏流瑾那微微发白的指尖,和瞥向皇宫方向微眯的眸子中的恨意,可是丝毫未曾掩饰。

“可。”

他既然都已经打算站在苏流瑾这边,而且还是以谋士的身份前来,这些关乎民生大事的事情,苏流瑾自然会从他这里听取意见。

有他在,必然不会让苏流瑾乱来。

“还有一点,”前两条乃是重中之重,苏流瑾既然已经答应,张畔说到这最后一条的时候,语气明显放松了不少,“不与歹人同流合污。”

张畔这话才刚刚说出口,却见苏流瑾的步子猛地停了一下。

只不过,眨眼间,她便恢复了正常。

可这一次,她却并没有给张畔任何回应。

不与歹人同流合污……

恕她不能回应。

她不知张畔心中的歹人是如何划分,若真真算起来,她也算得上是这人世间普遍认知的歹人之一吧……

但张畔可没有这样的心思,在他的心目中,前两个条件才是重中之重。对于第三个,他以为这应当是每个人都会的原则,他只是随口一提,拿来凑数罢了。

苏流瑾声名大噪也不过几日,而对于大部分想要凑过来看热闹的人来说,她也不过就是在清风苑露过两次面而已。

众人对她的印象,除了一个貌比西施,再无其他。

正因如此,当苏流瑾提出暂时在青云楼借用一个小丫鬟的身份之时,张畔毫不犹豫便直接应下。

二人正式达成合作关系,苏流瑾也从张畔这里得知了不少与青云楼有关的事情——这青云楼原本是安南王的手下,只是有一段时间因为银子问题,青云楼中出了内乱,这才让张畔趁虚而入,偷梁换柱,自己成了青云楼的主子。

此事,安南王自然不知。

听到这里,苏流瑾反而松了口气。

若如此,前世张畔说不定在温昀景往南阳山之前就知道此事,提前一步避祸而去,而非在那之后,被皇帝留下的一队亲兵绞杀!

“先生,皇上又派人前来询问苏小姐的行踪了。”

二人还正在三楼说着,门外的小童又前来回话,带着不知这几天他们听过多少遍的问题,等待张畔回应。

“但凡如此,你就说咱们已经派人前去河畔沿途搜寻,并且张贴了悬赏告示。若是宫里那位和苏府再派人来问,便让他们自己也多派些人手,莫要日日在楼前闹事,影响我们的生意。”

“是。”

小童听了,立马恭恭敬敬应下,随后又悄无声息从旁边离去。

确定小童已经走远了,张畔这才又抬手给苏流瑾面前的茶水加满,笑道:“苏小姐可知,你这颗人头,现在悬赏公告上已经价值万金。倘若有人发现活人,那价格直接翻倍!”

说完,张畔似乎还怕自己这比喻不够明了,顺便那自己做了个比喻,“就算是对我悬赏金最高的时候,也不过只有万两白银罢了!”

这说话的时候,张畔看着苏流瑾的眸中尽是笑意,似乎还带上了几分玩味。

只不过,很快便被苏流瑾给呛了回去。

“怎么?”

拿起桌面上张畔这些时日为她收拾出来的情报,苏流瑾轻笑一声,“难不成,玉畔先生觉得在大堂弹琴不甚雅致,打算将我贡献出去来个一夜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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