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的消息？”戚霜沂惊愕。
“刚刚。”
“那他们——”戚霜沂想到最近的流言，“昭行山当真如他们所说，内宗弟子争权夺利？”
她的余光看向高座之上的两个人，座位相靠，身后站着的修士眼观鼻观心，竟然完全不互相交流。
这比她走之前的氛围严谨许多，可是——她蹙眉。
沈明霁眸光闪了闪，“你应当有所听说，虽有所差，但大差不差。”
虽然没有直言，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时间会施加许多变化，但是她与师弟师妹相处多年，从小到大，她见证了二人的成长，在沈明霁开口之前她尤抱有希望。
“我得亲自去看。”她还是不愿意一口定死。
而现在，山中有变，戚霜沂原本打算被昭行山选中再上山的念头被改变。
心中念头直转，果断道：“我要回山。”
“现在？”沈明霁虽然是反问，但是并没有多少意外，这也许只是一个陷阱，两个人心知肚明，但她这个决定他有过预想。
顿了片刻正想开口，被她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瞥了他一眼，见他眼神和缓，知晓他对她的决断心中有数，于是点点头，“师父此时生病，未必不是陷阱，他遍寻我不见，上缥缈宗也见不到我。”
沈明霁用婚贴做借口拖延时间想来他也已经看出来。
“既如此，他都已经放出风声，不惜用自己做饵，那不如直接面对看看，缘何这百年间，我的魂灵之上会出现这样贪得无厌的人。”戚霜沂按着胸口，体会自己胸膛正在跃动的感觉。
沈明霁和诡医为她捏的身体使用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唯一让她自己不满意的就是魂灵上施加的禁制，沈明霁的和他的叠加在了一切。
记忆和灵力，她都迫切想要恢复。
既然他已经为她铺设下棋盘，她不是不敢迎战的人。
“即使你知道这百年的修为停滞与他有关，这也许是一个陷阱，但他重病，你还是会去。”沈明霁像是在说一个结论，“他也知道你一定会去。”
虽然这语气比起之前还算平和，但是她听得出来，沈明霁没有明言的失落。
百年时间，他一直想要帮她弄清身体的变故和记忆的缺失，甚至不惜在雷劫之时还以身护法，戚霜沂不是不知道。
戚霜沂这条命兴许有他一半。
她垂眸，“当年昭行山只有三个人，我们日日相伴，年复一年。”
“俗世中我的亲人好友已经全部逝去，我未曾去寻找后辈印记，我师父亦是如此。”
“所以尽管这可能是一个陷阱，我也得去。”
“我陪你。”沈明霁看着她，见她眉目清冽，微微笑了一下。
戚霜沂没有拒绝，仰头与他对视时同样笑了笑，“不过去之前，还要做一件事。”
......
昭行山，戚霜沂上次出山已经是八年前，她在外面独自修仙五年，走火入魔。
粉身碎骨的疼痛仿佛就在眼前，她抱臂抿唇，站在剑身上看着远处山峦。
“我也来过多回你的宗门。”在她身侧，沈明霁轻身道，“可是你应当不记得了。”
尾音轻轻，听到戚霜沂耳朵里，她抬眼看他，“我会想起来的。”
心脏陡然鼓动，她倒吸一口气捂住胸膛。
“怎么了？”沈明霁立马扶住她的胳膊。
“我没事。”她唇色变的苍白，眼前朦胧片刻后清晰。
她知晓她体内寄生的那个魂灵正在作妖，听得见他们俩的讲话，她想了想，有意道：“当年我与你说我师父魂灵不稳下山清修，这件事你还记得吗？”
沈明霁点头，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挑起这个话题，“记得，怎么了？”
“我师父下山找人结亲了。”她说的轻飘飘，一句话说的十分平淡，好似不见得是一件多大的事。
但，昭行山掌门修的可是无情道。
沈明霁惊愕哑声，半晌没说话。倒是戚霜沂看了他一眼，笑道：“吓到了？”
“无情无爱无牵无挂，爱天下爱众人才能大道得成，你师父，”他沉吟，用了个词代替，“以毒攻毒，十分大胆。”
谁人不知无情道最害怕的就是动情生欲，欲望是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如果修仙之人无法克制自己的欲念，那大道终将离他远去。
沈明霁这话说的不错，无情道修士虞意州，居然在察觉自己道心不稳之际，竟然还敢去体验人世间的情感。
怎么能不说一句以毒攻毒呢。
戚霜沂说完这话静静等待，果不其然先前被她压制的魂灵挣扎开口，“原来你也知晓。”她语气悠然，对她说出这段往事甚至有些自得。
“所以，你回山不是自投罗网吗，如果我是你，现在可跑的远远的。她跃跃欲试道。
戚霜沂勾了勾嘴角，当做没听见，继续开口，“你和诡医看不出我体内这人的来头，我现在却知晓了。”
沈明霁看着她瞳孔闪闪，低头思索片刻抬眸，“哦？”
“既然是他把人放到我体内温养，那么当时是我师父—”
距离昭行山越来越近，戚霜沂话音未落，一阵狂暴的灵力波动骤然打在二人剑上，戚霜沂在空中翻了个跟斗，面前景色翻滚的同时，突然被揽住了腰身。
堪堪缓和身形的沈明霁刚握住她，却在当下被一阵烈焰灼烧了二人接触的地方。
戚霜沂咬牙将他推开，与此同时，眼前一黑。
……山洞中缓缓低落凝结的水滴，寒意一阵一阵打在身上，戚霜沂脑袋昏昏沉沉，睁开眼睛做起来发现头重脚轻，晕眩不断。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好地方！”她体内的魂灵语气更加雀跃了，她像是来到了自己的地方，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熟悉的味道，灵力充沛的修炼地。再有一段时间，我就可以恢复，你的灵力都是我的。”
她缓缓攀升在她灵魂中，因为方才昏迷失去对身体的掌控，给了她可乘之机。
灵魂身处涌上来的疼痛骤然侵袭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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