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太阳火球一般悬挂在头顶,谢眇久违地踏进了凤仪宫东厢房。

虽然避开了直射的阳光,殿内却感觉不到一丝清凉,闷得人喘不过气。

书桌不知何时移到了背阴的窗边,谢临流正靠在竹榻上温书。窗户大开着,却一丝风迹也没有,梅霜、梅玉一左一右侍立着,各执一把芭蕉扇替他扇风。

梅玉热的昏昏沉沉,眼皮耷拉着,手中扇子一时摇的太快,将案上一沓刚临好的字帖吹翻了。

梅霜轻呼一声“哎呀”,连忙逐张捡起,“这可是殿下要送给太后娘娘的寿礼,写了整整一早晨呢!你这丫头忒粗心了些,在殿下身边当值还敢开小差,我看就该罚你去殿外洒扫!”

梅玉也忙放下扇子凑上前,一边擦着字帖上的浮灰,一边抱怨道:“你也别光冲我发火,真有能耐,和司礼监那帮趋炎附势的狗奴才分个高低去!掰着指头数数,咱们宫里都断了几日冰了?”

梅霜知道她心里窝火,嘴上不饶人,因此也不与她争辩,低声劝道:“司礼监不是说了嘛,因太后寿辰各家都要入京拜贺,好巧不巧赶在一块儿了。陛下体恤宁国大长公主、高平郡王路途辛苦,特赐御冰,后宫用冰例这才一时短了,过两日凿了新的便会送来。”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起来梅玉更是心头窝火,冷笑道:“怎不见短了慈云宫、琼台宫,偏偏就短了咱们凤仪宫呢?不过是瞧着咱们殿下如今孤苦无依,好欺负罢了!”

“梅玉!”梅霜低呵一声,扯着她便往外推,“出去冷静冷静,这里用不上你侍候。”

梅玉拧着身子,嚷嚷道:“我偏不,我就要说!凭什么让我走?我哪句话说的不对?殿下心慈,从不拿主子的威风惩治宫人,纵得他们得寸进尺欺到头上来了!”

梅霜听她越说越来劲,怕又引得谢临流伤心,忙去捂她的嘴。

“哎呀,你放开我!”梅玉正在气头上,哪里肯依,一把推开她。

“啊!”梅霜没有防备,直直向后倒去。

忽然,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梅霜连忙扶着柱子站稳了,抚着心口,半天才缓过劲来。

梅玉看见来人,登时心头一紧,忙搀着姐姐跪下,“参见襄王。”

也不知方才她们的话被听去了多少。

谢眇“嗯”了一声,“你们先退下。”

“是。”二人应声退去。

方才的闹剧谢临流恍若未闻,这时才慢悠悠地把目光从书卷上挪开,扫了她一眼,“襄王兄日理万机,今日怎么得空来凤仪宫?”

他话里带刺儿,谢眇并不理睬,转身在竹榻尾坐下,拿起梅玉扔下的芭蕉扇缓缓摇着,“你一个人在看书?怎不见太傅?”

因谢临流出生以来就身体不好,前些年又在下学的路上中了一次暑,自那以后每逢冬夏便不再去宣文殿了,而是延请谢绍入东厢讲学。

谢临流将书卷举高了几分,挡住她的视线,哼道:“我就知道你不是好心来看我!既想找容安王,自去他的容安王府便是了,何必冤枉多绕这一脚路?”

不用想也知道,书后面的那张小脸已经酸得皱成了一团。

拿芭蕉扇压下书卷,只见他恼红了煞白的一张小脸,鹿眼里波光闪闪,好可怜。

谢眇捏了一把他的脸蛋,“这拈酸吃醋的劲儿也不知道随了谁。”

谢临流哪里来得及躲,捂着生疼的脸颊气鼓鼓地瞪她,“你!你干嘛啊!没什么别的事就出去,别打扰我看书。”侧过身背对着她,假装捧着书继续看。

“看起来你不是很欢迎我嘛,既然如此我也不自讨没趣。”谢眇悠悠起身,背着手道,“禾荫,我们走吧,这只鸟儿看来是没人要咯。”

禾荫提着鸟笼从帘外钻了进来,啧啧道:“真可惜,好漂亮的一只小鸟呢,既然十三殿下不喜欢,不如咱们自己养着吧?”

“我可没功夫养这些小玩意儿,这样吧,你送到十二皇子那儿……”

谢眇话音还没落地,一道身形蹭地蹿到了她身前,“等等!”

她微微低头,“怎么?”

“我……我又没说不要!”谢临流眉头紧巴巴的皱起,咬着下唇。

谢眇笑道:“禾荫,掀开罩子给他看看。”

“是!”

黑色的罩衣一掀开,登时一声长鸣划破天际。只见鸟笼内一只通体雪白,背覆暗色横斑的雪鸮展开双翼,扑扇几下,霎时间细羽飘摇如落雪。

“咳咳……”谢临流捂着口鼻倒退了两步。

兰珮恰在此时进来了,抬袖遮住他的脸,低声道:“十三皇子不能接触这些有绒毛的玩意儿。”

“他只是心脉弱,又不是喘疾,哪里就怕这几根羽毛了?不过是咳嗽两声,有什么打紧,别把他养得太娇弱。”

“可是……”

“别可是了,眼见明年他都要十岁了,这点事情还自己做不了主?”谢眇将他从兰珮怀里拉了出来,蹲下身,看着他的眼睛问道,“谢临流,我问你,你要不要养它?”

雪鸮已收了翅膀,金黄色的眼睛透过鸟笼缝隙看向他,忽然,歪了歪小脑袋。

谢临流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打开了笼门,雪鸮迫不及待地想飞出来,可惜为保证它途中不逃走,训鸟人早已减掉了它的飞羽,因此它胖嘟嘟的身体在空中扑棱了两下,忽然就向下坠去。

“啊!”谢临流奋力一捞,总算将它接住了。

雪鸮叼着谢临流的衣裳,嘴脚并用,一点点攀爬到他肩头,委委屈屈地缩成了一团。

它的爪子很尖,轻易地刺破了上好的蜀锦,几乎要嵌入肉里,谢临流痛得吸了一口凉气,却坚定地道:“我要养它!”

小家伙听得懂人话似的,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羽毛拂过鼻翼,惹得他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胖胖的身体抖了抖,更委屈了。

“这是北凌的雪鸮,最忠贞的鸟儿,它一生只认一个主人,为主人而生,也为主人而死。在凌国有一个传说,它们是天神的使者、萨日娅女神的灵宠,来到凡间接渡有缘人。你若是要养它,就得爱护它一辈子,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遗弃,否则将会受到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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