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是在三个月前,邱一燃遇见了个怪事。
每到晚上,就有人往楼上扔石子。
她住的出租屋是在半开发的住宅区中,最靠外的那栋楼。
一楼是商铺卖纸钱卖棺材卖爆竹,还有个二十四小时开业的KTV,总是有不同的声音唱着撕心裂肺的情歌,二三四楼是租户。
二楼租金最便宜,因为底下是个纸钱店。
她就住在二楼。
一开始她以为是临街附近的叛逆小孩,而自己上楼下楼也都不怎么方便,便没去管。
直到后来连续几天。
都有零星几颗石子扔上来,有的扔得很准,能正好砸在她窗框上,有的扔不准,但还是能砸得窗户下面丁零当啷响。
她便撑着拐杖下楼去看。
但她下楼动作慢,等到了楼下,又没能抓得到人。
第二天她收工晚,决定守株待兔。
但奇怪的是,她不想抓人的时候,做怪事的人天天来。
等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怪人了,却又等一晚上都没能等到人。
而恰好也就是从那一天起,她二楼那扇破了没修的窗户,再没有石子被扔上来。
她以为这件怪事就此作罢。
但没想到,过了一个月,怪事又出现了。
这次她推开窗户往下看,看到了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看得出来是个女人。
这次女人没逃,没避开,就站在对面那间夜巴黎旅馆下,隔着一条窄马路直直望她,像是故意在等她出来似的。
可也就那么几秒钟,很快便一晃而过。
等她杵着拐杖匆匆忙忙地赶下去——
马路对面就是一片空,只剩下夜巴黎那盏灯在闪烁。
那次她站在那盏灯下怔了许久,险些误以为那是一个不该再来见她的人。
也让她觉得自己多可笑,那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是茫市,是座街道狭窄的小城,纵然贯穿全程的出租车公司叫梦巴黎,纵然大街小巷中随处可见叫作“水巴黎”“夜巴黎”的旅馆酒店……于是因此被戏称为“假巴黎”,但终究不过是廉价的山寨品。
而那个人,只会在真的巴黎。
但她没想到,真的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不记得是从哪天起,她开始在心底确认,站在出租屋楼下朝她住处那扇破窗户扔石子的人……一定就是黎无回。
不记得是从哪天起,扔石子的女人不躲了,不逃了,甚至站得更近了。
她不知道黎无回到底是怎么找到她,也不知道黎无回为什么要出现。
每一次,邱一燃都会捂紧耳朵不去听不去看。
但她偶尔不小心瞄到。
总是能看到黎无回被风拂乱的发,漫不经心的目光,毫无血色的薄唇。
站在楼下,只是那样看着她。
不跟她说一句话,也不做其他任何事。只是慢慢悠悠地朝她窗户扔石子。
到了深夜,夜巴黎门口总是开一盏橙黄霓虹灯,色彩饱和度很高,晕到空气中像是整轮橙色太阳。
黎无回有时整个人都被罩在其中,像个一碰就会飘得远远的影子。
黎无回眉骨鼻骨生得立体,轮廓美得浓烈又凌厉,只要稍微上一点妆都会显得很浓,光源和阴影总是能在她脸上找到最合适的位置。
邱一燃对此感触最深。
二十五岁以前的冬季她们总在巴黎度过,温带海洋气候舒适宜居。
记忆中她们做完之后,也总是开一盏这样暖黄色调的光,胸口贴后背地挤在那张狭窄沙发床上拥抱,侧躺着盖同一条羊绒毯。
每一次,邱一燃都十分迷恋地用手指去描摹黄调光影在女人轮廓中留下的印记,热,凉,触感极为奇妙。
而每一次,女人虽然犯困,但也都会半眯着那双上翘的狐狸眼,配合她的无聊举措。
有时实在被她惹烦了,就会扯她脚踝挠她痒痒,等她笑得受不住了。
女人就会从身后很紧很紧地抱她,长而蓬软的卷发扑到她脸上。
很恶劣地用尖瘦下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戳她肩窝,懒洋洋地说,
“邱一燃,心平气和接受惩罚的人最了不起。”
有时投影中电影播映到笑点,女人也会在那样的黄调光影中笑得风情万种,白皙肩膀上的细带都微微发颤。
却总是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笑点之际突然吻她,然而等她想要继续吻下去时,却又将她的脸掰向投影墙,无辜而狡黠地眨睫,
“邱一燃,看电影中途不走神的人最最了不起。”
充当惩罚的挠痒痒、中途走神的电影、紧密到骨骼嵌合的拥抱……
印象中那张沙发发生过许多事,那条羊绒毯总是充溢着两个人的气味。
但那时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好的坏的……她们中间都开着盏黄调灯。
于是后来,邱一燃为那个女人拍的第一组照片,也开着一盏这样的灯。
-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拥有我,我拥有你。”——KTV中残破不堪的女声遥遥飘出来。
此时此刻这个罕见的大雪天,窗外闪烁的也是盏暖黄色的路灯。
出租屋内寒气逼人,地板凉到像是散发着铁锈味。邱一燃蜷缩在地面,静静地望着窗外的雪。
等扔进来的石子声停了。
她展开裤脚,将自己左腿残肢整整齐齐地盖起来,试图用手肘撑着床边站起。
却因为体力不支和身体僵硬,刚用力,一个踉跄——
再次人仰马翻。
屋内动静颇大,廊前感应灯被震得猛然亮起来。
就在下一秒。
啪嗒——
停了许久的石子声又出现了。
啪嗒——
邱一燃微微喘着气,在黑暗中看着自己空落落的裤腿,好久都没能缓过来。
啪嗒——
廊前感应灯熄灭,楼下的石子扔得越来越急了。
啪嗒——
黑暗吞噬着呼吸,邱一燃半跪在床边,撑着床十分艰难地站了起来。
啪嗒——
邱一燃呼吸凌乱地打开灯。
最后一颗石子扔到窗框上,又飞速地落了下去,之后停了。
邱一燃对着窗户发了会呆,截肢后她的情况不算太好,残肢被磨损到疼痛是常有的事,她也总是因为疼痛而思绪变钝。
过了会,她缓过来。
拄着拐杖去了浴室,用滚烫的热水冲过,又上了药之后,她稍微好受些。
关了灯,裹着冰冷的被子缩在了床上。
石子声又出现了。
只扔了一次,扔得很轻,没能扔进来,甚至到墙边就落了回去。
大概是黎无回已经喝醉了。
邱一燃让自己不去理会。
她翻了个身,看到了自己呼吸在空气中飘出的白气,原来已经是这么冷的冬季了。
再翻了个身,她看见窗外飘飘洒洒的雪,鹅毛片,比她刚刚回来时变得更大。
她紧紧闭上眼睛。
突然——马路边传来酒瓶砸碎在地面的声音。
接着,是几道破口大骂的声线,混杂在一起,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但从语气能听得清,是几个醉汉,嘴里还在用方言骂着些什么。
第二个酒瓶砸碎的时候,那几道声线变得更加激烈——
邱一燃突然翻身从床上起来。
拿起放在床边的双拐,踏出出租屋,冷风扑面,楼道高耸恐怖。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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