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快跑……他们要追上来了……
少年长发披散,身上只穿着一件雪白中衣,狼狈不已,更糟的是他后腰处正不断渗出鲜血,染红了背后一大片衣料,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他抹去额上汗珠,调整吐息,在林中穿梭,速度快到只留下片片残影。
“妖孽!站住!!”
他身后有几个青年手提灵剑,目露凶光,一息不停地追击少年,与他的速度大致持平,一时间僵持不下。
然而随着少年的失血,他眼前渐渐发黑,身上也脱了力,速度慢了下来,陷入劣势。
为首的蓝袍青年见此,果断祭出灵剑刺向少年。
少年听到背后的破空声,险险躲过这一剑,却被脚下盘根错节的树根绊倒,一下跌出十余丈远,身子在土地上翻滚几下,沾满尘泥枯枝。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动了动双腿,却没再站起来,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几人面露喜色,正要上前给他最后一剑。
无人注意到,少年流出的血渗入土地,缓缓形成了诡异的暗纹。
为首者忽然面色一沉,拦住身后几人道:“等等。”
“还等什么啊师兄!再让这妖孽跑了,凡人可就要遭殃了!”
为首者道:“前面的气息不对……你们可记得师父说过,集灵镇西北方向山谷中封印着一名强大的魔族,为防止其他妖魔破开封印,那附近都设下了杀阵,让我们都不准靠近。”
话音未落,少年跌落的土地上突然亮起荧光点点,照亮了不远处被巨树根系紧紧缠绕的黑色箱子。
细看,那分明是一副棺材!
空间中灵气震荡,地面上不知名阵法的纹路在逐渐显现。
几人面色均是一变。
为首者忙道:“快走!阵成以后,那妖孽也活不了!”
一行人迅速离开,徒留负伤的少年苦苦挣扎,却耗空体内最后一丝灵力,也不能逃出这阵法半分。
此处灵气尽数卷入棺中,变得十分稀薄,附近的树木花草开始枯萎发黑,乌鸦尖叫着从枯树上仓惶飞离。绝望的、不详的气氛以黑棺为中心扩散着……
少年不动了。他阖上双目,擦去嘴角的血迹,静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针对妖魔的杀阵么?呵……
两日前,顾寒生还是凌天峰慈羽真人座下首徒,持一柄下品灵剑便打遍了所有同境界师兄弟,根骨卓绝,凌冽剑意如昆山之巅的冰雪,无人不交口称赞,风光无限。一夕之间,他便从天之骄子沦落至人人喊打的妖孽。
他本非人,而是一只海妖。
小时候,师父唤他收了尾巴,从水池子里起来,而后温柔地抚着他的发,说起他的身世。
在一个冰雪初融的春天,凌天峰的弟子们为又击败一波妖族而欢呼着,而被妖族鲜血染红的河面上,一叶小舟随波漂流,正好漂到了他师父的面前。小舟上,幼小的还是婴儿的寒生赤裸地躺着。
他的脸上身上均盖满鳞片,下半身非双腿而是鱼尾,上身初具人形,却绝非人类,但他的眼睛纯净明亮,好奇地张望身边的一切,叫人不忍伤害。于是师父掩人耳目,把他带回凌天峰,细心教养长大。
师父坚信,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从小被当做人来教养。那么,只要从小以正道思想来引导,妖也可以为善,为君子。
然,人与妖族、魔族之间有无法磨灭的深仇大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寻常人一提到妖魔,不是惊惧便是愤恨。
师父只能谎称顾寒生是普通的弃婴,并以禁术掩盖他身上属于妖族的气息与特征。
而两日前,慈羽真人仙逝。顾寒生跪在师父的尸骨前,还未来得及哭上一哭,满腹的悲痛还未来得及倾诉,他身上因师父灵力散去而浓郁起来的妖气便吸引来了凌天峰掌门与长老数众。
他已化形,也修习过无数隐匿气息的功法,可这些在绝对的修为压制面前都是无用功。
他也没打算再掩饰自己的身份,师父已去,哪里还有他的立身之所?
他俯下身向师父磕了三个响头。泪滴啪嗒一声落在玉质地砖上。
回头,掌门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掌门向来对他十分疼爱,有求必应,比起慈羽真人也丝毫不逊色。
顾寒生脸上悲色未散,却坦荡道:“寒生有罪,愿以一死谢罪。”
他生而为妖,却入人族门派修习,是一罪;欺瞒门派上下千人十六年之久,枉受养育之恩,是二罪。其实,光是“生而为妖”,就足够他死无数遍了。
他向掌门叩首三次,随即召出灵剑,闭目置于自己脖颈上。
一道灵力乍现,打落他手中灵剑。顾寒生睁眼,目中尽是茫然。
掌门轻叹道:“是否有罪,怎么罚,该由我这个掌门决定。顾寒生欺天罔地,德行有缺,今逐出师门,从此不可踏入凌天峰半步。去吧。”
语毕,他便携诸长老转身离开。
顾寒生没有料到自己还有死以外的判决。他又对掌门的背影一拜,默默不语取下自己的发冠、脱下弟子服、解下储物袋,连同一柄灵剑,整齐地留在了慈羽真人的洞府内。
他来时赤裸,走时亦不带走属于门派的财物,干干净净地走。
他最后不舍地看一眼师父。那容颜还是一样的年轻温柔啊,好似下一秒就能睁开眼,为他轻轻擦拭眼角的泪痕。
离开门派,顾寒生只会更不好过。他才出现在山脚下集灵镇附近,便有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注视他。那是以斩妖除魔为己任的修者们。
即使顾寒生没有害过任何人,他也该死。
于是他就这么一路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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